有事,开公司都这样,每天都跟打仗一样。”
我妈没说话。
接着,为为带我们去了停车场,我妈一路都在说我瘦了,成熟了,我却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于扬福建的生意出了问题,却没有跟我说?
当晚,我妈一直没闲下来,做家务,做饭,整理我的衣柜,还说我太懒,换季不收拾。
我一边尝试拨打于扬的电话,一边应着:“啊……我有阿姨,一个礼拜来一次。”
我妈说:“有钱烧的!”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也出现语音提示,于扬也没有接电话。
几天后,我妈都快要回攀枝花了,我连机票都买好了,于扬也没出现,他的电话更没通过。
我妈问,在她回去之前能见到于扬不?
我只好说:“不知道,为为说确定不了,事情解决完就回来,但是什么时候解决完,算不准。”
我妈说:“那就遗憾了,来一趟不容易,也没发挥作用。”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一下子就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顿觉难堪,立刻避开。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小区里的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
结账时,那服务员跟我聊了两句,那一瞬间,我竟然突发奇想地让他帮我一个忙。
我让服务员给于扬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而且打开了扬声器。
没响几声,电话就通了。
服务员按照我提前教好的话说:“是于先生吗?有一件雪茄礼盒要给您送去,您一小时左右在公司吗?”
于扬很快道:“我在呢,送来吧,是威廉让送的吗?”
服务员道:“嗯,是!”
手机很快挂断,我已经无话可说,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不能掩盖我心里熊熊燃起的烈火。
但最终,我还是微笑着和服务员说了句“再见”,算是把这笔账记下了。
直到去机场的路上,出现的依然只有为为,他对我妈说,于扬还在福建出差回不来,特意嘱咐了准备了点北京特产,都在后备箱,待会儿帮我妈一起办理托运。
我妈也跟为为客套着:“有心了,出差还惦记着,可可,帮我谢谢于扬。”
为为接着撒谎:“于总惦记得紧呢,特别后悔不能回来陪您,那个出差又推不掉。”
我妈笑笑:“没事,你们年轻人拼事业太辛苦,以后见面有的是机会。”
为为道:“阿姨您有空就常来北京玩啊!”
我妈也跟着寒暄:“好,下次挑个于扬在的日子!”
“于扬在的日子”这几个字深深刺伤了我,我全程都没怎么说话,黑着脸,看着为为面不改色地帮于扬扯谎编瞎话。
后来,我妈还跟我说,冰箱里包了一百个饺子,分了五格,各种味道的,都给冻上了,让我不想做饭的时候就煮着吃。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我妈把我捧在手心里当宝贝,我却偏偏因为一个男人的忽冷忽热无法自控。
我算什么东西?
我靠在我妈怀里,心里五味杂陈。
等我妈上了飞机,我二话不说就拨通了于扬的电话。
他的口吻一如继往的轻快:“妈妈飞走啦?”
我直截了当地说:“别躲了,你该现身了。”
这句话,等于戳破了于扬所有底牌。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他家里谈判了,结果谈判失败。
我忍不住,我没出息,哭了。
于扬有些沉闷,坐在我对面,递给我几张纸巾。
他说:“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沟通上出了点问题。我对婚姻一直都不是很向往,我一直觉得婚姻可能不太适合我,我很怕我做不好。”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于扬解释:“我们本来好好的啊。”
我反问他:“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吗?”
于扬竟然又反问回来:“难道你和我恋爱,就是为了和我结婚吗?”
我震惊地抬起眼,看着同样震惊的他。
那一刻,我无话可说。
我没有多待,很快离开了于扬家,一个人去了KTV,扯着嗓子发泄。
我也再也没有和于扬联系过,或许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或许是因为已经无力挽回,或许是因为自己很清楚地发现,我和于扬之间,不仅仅是不婚主义者和要结婚主义者的碰撞吧。
他所谓的“恋爱和结婚,本来就不是一回事”,一点都不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前女友求婚的那个他。
大概错就错在,我不值得,我不是那个她吧。
和于扬分开后没多久,卢家凯就催促我买房,说他们公司下个月初开盘,要的话就要赶紧办手续,他还和家里人商量过了,要买两套再转手。
而且,这是内部放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算自己手里有多少钱,就算只付首付还得借点,加上银行贷款,再跟我妈和顾映真借点才够用。
我不敢多耽搁,立刻冲向银行,二话不说就申请了贷款。
没想到过了不久,卢家凯的电话又来了,他说:“银行你别去啦!限购啦!”
我立刻傻眼。
只听卢家凯在电话那头说:“你没有买房资格啦,买房的事,以后再说吧。这一通白忙活了!”
我站在银行门口,苦笑着。
也许早几天,只要早几天,不用理会于扬的话,我擅作主张地买了,或许也就真的有房了。
一个多月后,我和顾映真一起吃了一顿饭,我们还聊起我失恋的事。
顾映真很诧异我怎么还没缓过来。
我说:“总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样,不是滋味。”
顾映真说:“谈恋爱和打游戏一样,长技能都是需要通关的。在森林里冒险,误吞下的不只是苍蝇,可能还有蜥蜴。”
这话里似乎别有玄机,我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映真,还看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鲜红色的请柬。
顾映真说:“看看吧,小傻瓜。”
我打开请柬,赫然见到于扬和一个叫方思的名字,我的手在颤抖,我浑身都是冷的,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狗血。
我的大脑一团乱,但就算再傻也能算得过来,我和于扬刚分手一个多月他就要结婚了,恐怕当初就是脚踏两只船。
所以,这就是他不能公开和我关系的原因,也是他不能承诺婚姻和躲着不见我妈的原因。
顾映真这时说:“一家公司的总裁,父亲是方长林。含着金汤匙出身却比我们还努力的千金小姐。”
尽管已经明白了一切,我却仍是问:“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映真说:“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不想结婚,是不想和你结婚,这个女孩,是比他家资产更雄厚的千金,这才是关键词。”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赫然想到在那些晚上,我陪着于扬去工体接待他的客户朋友,我那么辛苦,熬夜陪伴,仅仅是因为他的正牌女友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该吃这份苦……
我羞愤交加,恼羞成怒,第一时间就冲向了方式企业的大楼,跟前台秘书要求约见方思。
秘书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于扬的朋友,姓陈。
秘书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很快就告诉我,方思没时间接待我。
没想到,当我提出预约第二天的时候,那秘书竟然又说:“您是陈可吗?方总说,没什么见面的必要,请您回吧。”
我一下子愣住,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于扬,已经将一切都坦白给方思了,我要揭穿他底牌的打算根本无用武之地。
哦,或者说,恐怕方思一早就知道于扬和我的事,反正结婚之前,男人玩玩,玩够了,就该收心了。
最起码,于扬对她承诺了婚姻,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了,不是么?
顾映真的话再度响在我耳边:“感情和工作不一样,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但是不努力,就根本不会有结果。我走了那么多弯路才明白,感情方面,尽人事,听天命,不回头,别计较。放下执念吧,你想依靠感情往上走,就要允许别人也一样。”
说实话,顾映真的每一个字,我都无力反驳,而且无比同意。
感谢于扬的身体力行,感谢顾映真的言传身教,我又上了深刻的一课。
但话说回来,负面的情绪该发泄还是要发泄。
我选择运动,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奋斗在跑步机上。
跳下跑步机,我又去跳格子,我的健身教练Jack一直在旁边帮我打节拍,在我累得快要放弃的时候,还对我说:“再坚持一下,一斤肉就和你说拜拜。要不要再坚持一下?”
我咬牙切齿地说:“要要要!”
直到我体力不支地瘫在地上,Jack拿着毛巾蹲在地上帮我擦头上的汗。
他说:“啊,运动过后的皮肤真的水汪汪的呢,不过你素颜真的超级好看,我那么多会员,你绝对素颜第一。”
我自嘲地笑了:“哪有,我这累得都披头散发的了。”
Jack很体贴地伸出手:“你躺好,我帮你拉伸放松一下。”
然后,他掰着我的腿呈拉伸状,我们的身体靠得很近,近乎鼻息可闻。
Jack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啦,回去一日三餐都要拍图给我报备哦,如果被我发现偷吃,那我就要加倍虐你喽!”
我向他保证:“好的,我一定控制好食量。”
Jack继续督促着:“如果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吃饭,监督你哦。或者哪天我带食材去你家,给你做一顿标准的健康餐,你以后就按我给的标准自己弄喽。”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答应着。
直到我洗完澡,在更衣室吹头发,刚好听到隔壁两个女人的议论声,她们的话题正是Jack。
女人甲:“我听我教练说,那个JACK可会勾搭了呢,那天我来上课,和咱们一起练瑜伽的那个大姐就和我说,快把你的卡地亚收起来,Jack看见了就要把你当猎物了。”
女人乙:“那你收起来没有啊?”
女人甲:“当然没有啦,结果你看,我都没报他的课,他还搞到我手机号码给我发短信。”
女人乙:“发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我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等我走出更衣室,来到前台,接待员请我做个调查问卷,还承诺是匿名的。
我看这问卷上的第一个问题——“您对您的私教满意吗?”
选项——“非常满意,满意,基本满意,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我问接待员:“这个问卷会对私教有影响吗?”
接待员道:“会的,会影响他的业绩。”
然后,接待员又悄声引导我:“您作为Jack的会员,如果有一些不方便说的内容,也可以致电我们的这个客服电话,最近一些会员对他的投诉就是这样处理的。”
我笑笑,没说话,拿起笔,只想了一下,就在“非常满意”上面画了一个√。
顾映真说的对,“你想依靠感情往上走,就要允许别人也一样。”
在这个游戏规则里,没有人是干净的,因为大家都一样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