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宋廉沉沉地长叹一口气,眼中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其实睿王并非宫女所出,而是莲妃娘娘的亲生儿子。”
“什么?”一声惊呼。
太大的信息量让她震惊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让人不齿的身份,二十几年来受尽众人指指点点,那人的生活充满了悲哀与冷眼,到头来,这一切却都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未免太过悲哀……
没等她反应过来,宋廉又紧接着道:“二十几年前,睿王名义上的那个生母其实只是莲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皇上甚至没记清过她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只是有一次,皇上酒醉之后不小心要了她,也只是那一次,她就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苏紫染一疑:“照公公这么说,那宫女所怀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宋廉继续道:“正巧那时候莲妃身怀六甲,皇上不愿让莲妃伤心,所以从未给过那个宫女任何封号,只僻了一间院子让她待产。而她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怀恨在心,最终在生出一名死胎之后,所有怨气全数爆发,将自己的孩子和莲妃的孩子做了交换,自己也自杀身亡。从那以后,莲妃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她心里其实一直怨着皇上,所以自从将那宫女的孩子要过来抚养以后,她就再没搭理过皇上。若不是恳求皇上为睿王赐婚一事,莲妃这么多年来几乎不曾和皇上说过一句话。”
苏紫染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才勉强稳定了心神,慢慢把“君洛寒乃莲妃所出”这件事消化下去。
原来是这样……
难怪在她和男人大婚之后景帝才开始重用他,原来还是因为莲妃的关系……
她万分不解:“既然宋公公知道这件事,为何从来没有跟皇上提过?”顿了顿,又道:“公公自己不也说了皇上对莲妃的感情非同寻常吗,若是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也许皇上会更加重视公公也不一定,为何公公却要将此事隐瞒整整二十几年?”
“睿王妃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宋廉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咱家错过了最开始的时机,就算后来说了,皇上也不一定会信咱家的话,反而可能怀疑咱家图谋不轨。就算皇上真的信了,肯定也会认为咱家先前知情不报,居心叵测。你说说,咱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可能为了旁人的事阻碍自己的前程?”
不错……
就算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自愿牵扯进这种宫闱秘事?
哪怕此事关乎着某些人的一生,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事不关己”,只求明哲保身。
苏紫染阖了阖眼帘,心中酸涩不已,那个男人被自己亲生父亲弃之如敝屐,只因他的“生母”是个小小的宫女,甚至间接害死了莲妃的孩子,可谁又知道,承受了这一切的他,才是整件事情里面最无辜的那一个?
二十几年来认贼做母,却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心生嫌隙,若是他知道了这一切,该如何面对他自己?
是自责,是心酸,还是无助彷徨……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
终归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她只能尽量找个合适的时机……
苏紫染站直身体,朝宋廉作了一揖,权当是感谢他肯在临终之前把这个秘密告诉她,让她还能有机会补救君洛寒过去的遗憾……
“多谢宋公公将此事告知紫染。”
宋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干巴巴地咳嗽了几声,喘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有一件事……”他的声音愈发干涩沙哑,“咱家在城西有一座府邸,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即便出了事也没有遭到查封。院里最大的那棵杏花树下三寸之处,埋藏了朝中大大小小二十几位官员毕生的秘密,若是睿王妃有空就去那儿看看吧。只是切记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抢了去,否则,朝中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说得轻巧,苏紫染却是深感愕然,微微颤动的眼睫似乎也在诉说着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大大小小二十几位官员的秘密,那可不只是在朝堂掀起腥风血雨这么简单!
若是运用得当,恐怕朝中半数势力都掌握在了那棵杏花树下。
如此恩情,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扳倒太子又添了重大筹码。
曲了膝弯,盈盈一拜。
“宋公公的大恩大德,紫染无以为报。还望宋公公莫要嫌弃,往后每年清明端午,紫染必以义女之礼为宋公公上香三炷,聊表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