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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暄……”她大呼着扑了过去。
地上横躺着一个女子,发丝凌乱枯槁,双目绝望无神,别说是身上,就连脸上也是血迹斑斑、不忍直视,皮开肉绽的肌肤早已看不清本来的样貌,整个人还在不断地颤抖着,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与侮辱。
君洛寒!
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信”?此情此景,就是你要让我相信的东西?
够了!
这一切都够了!
她真是傻、真是蠢,竟然会真的眼巴巴信了他的话,竟然真的就有种侥幸地放弃寻找夕暄的心思,因为她以为,那个男人既然已经记起了她、既然这么些日子都对她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至少也不会对她的夕暄狠下毒手!
可是她错了!是她太天真!
伸出手,想要将夕暄搂起,却不知道手该往什么地方放——因为夕暄的身上根本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让她连碰触也不忍心。
苏紫染跪坐在旁,头缓缓地凑到她耳边:“夕暄,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好不好?”
声音不小,足以她身后的狱卒听到,可她并不怕,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直接闯出去的准备,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再让夕暄一人独自在这里受这样的罪!
“苏紫染,你凭什么带她走?”
让她眷恋了这么多年、每每开口都会让她怦然心动的嗓音,低醇磁性,多么好听,可此刻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厌恶与讽刺。
她紧握着双拳转过身去,入眼是他一袭儒雅白袍,冠玉般的面容不曾有半点改变。
与他相隔仅仅一扇铁栅,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君洛寒,我恨你,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你!今日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一定要带走夕暄!”
男人眉心一凝,神色原本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幽幽,可闻她此言,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在他周身凝聚弥散,似乎是忍着强烈的怒意,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苏紫染,你为何不信本王?”
像是为了印证她究竟有多可笑一样,带着这股强烈的怒意,他缓缓眯起了狭长的凤眼,冷冷一笑:“连自己的丫鬟都认不出来,你也好意思和本王说恨?”
苏紫染身形一晃,狠狠震住。
什么叫“连自己的丫鬟都认不出来”?
方才还愤怒得止不住颤抖,此刻,那双冷滞的眸中却瞬间闪过一丝茫然,她动了动唇,没能挤出一个字来,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蹲下。
“夕暄?”
她抬起手,动作极度缓慢地覆上夕暄的脸,在她的脖颈与下颚交界处不断摸索。
蓦地,瞳孔骤然一缩。
人皮面具!
撕下,一张陌生的脸立时呈现在眼前。
果然不是夕暄!
倏地回头,那一袭白袍俊逸的身影早已不在,就连脚步声也不曾留给她,寂静无声的铁栅后似乎从未有人出现过。
行尸走肉般地回到清风居,影溪站在门口遥遥望她,似乎是急着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王妃……”看到了她,影溪眸色一亮,可待她走近,却欲言又止。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怨怪——这件事没有办法怪任何人,除了她自己。她之所以会对君洛寒说出那样的话,终究还是因为她不相信他,而让他失望的也正是这一点。
虽然爱,却不相信,多可笑的爱。
“王妃还怪王爷吗?”其实她不是不知道王妃方才有意支开她,也知道王妃是想去地牢,但是已经获了王爷首肯,她也就没有阻止。后来安顿好了昕梓再往地牢去就是怕王妃会和霓裳夫人起争执,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却正巧看见王爷怒气冲冲地自地牢出来。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解释:“地牢中那个并不是夕暄,只是王爷让人找来的一个死囚。王爷怕王妃伤心,自是不会动夕暄一根手指头的。如果王妃是怪王爷相瞒一事,其实王爷也是无奈,王府中人多眼杂,难免会时时注意着王妃的动向,若是王爷早先就告诉了王妃,那……”
“影溪。”未等她说完,苏紫染便徐徐抬眸将她打断,嘴角弧度清浅,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如今并不是我怪王爷。”
而是他在怪她,怪她的不信任。
“明日出门,你会一同前去么?”
影溪一怔,不意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半响,才点点头:“去。”
“带着昕梓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