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尔兰之所以对卡莫斯王的出现感到惊讶, 是因为在那之前卡莫斯王也一直在外出征, 也是说要数天之后才能返回王城。
结果没想到,无论是赫伊莫斯还是卡莫斯王都提前返回王城了。
于是, 这两位都是刚刚出征后凯旋的人在许久未见之后, 第一次见面就以一种彼此之间肢体猛烈接触的仪式表达了对双方‘亲切的问候’。
以上, 是第二天早上伽尔兰对他的女官长吐槽出来的话。
一下子就把塔普提给逗笑了。
长长的黑发盘在脑后,泛着天蓝光泽的乳白月长石首饰点缀在发鬓,让女官长越发透出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和美丽。
她一边笑, 一边用雪白的鹅毛笔在绯红色的符文膏上点了点。那颜色艳红至极的红膏是由凤仙花汁、红宝石粉末以及朱砂制作而成的,只有王室才能使用。
塔普提用那绯红色符文膏在伽尔兰额头上描绘出象征着沙玛什的守护的符印。
额上的符印是身份高贵的象征, 只有王室以及上级贵族才拥有在额头上画出众神的符印的权利。
众神的符印种类繁多, 至于使用怎样的符印, 基本是凭借自己的喜好。不过还要遵循场合,不然在欢愉的宴会上画上象征战神力量的符印, 那将会被视为对众人的蔑视以及挑衅。
而塔普提给伽尔兰画的符印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沙玛什的守护。
至于为什么……
王子的皮肤白,最配的就是绯红色的符印了啊~~
以上, 就是日常沉溺于将自家小王子打扮得美美哒的女官长笑眯眯地给出的回答。
伽尔兰:“…………”
哦, 随你吧。
这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在塔普提手下挣扎的伽尔兰的心声。
反正这么多年来, 他都已经麻木了。
毕竟, 除了热衷于装扮他这个缺点之外, 塔普提无论从那一方面看都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女官长。有她在,他的行宫的事情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众人行事整齐有序,一点也不需要他费心。
“不过, 我到是听说了,卡莫斯王之所以离开大军自己提前赶回来,是因为塔斯达人明日就要到达王城的缘故。”
女官长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孔雀石与金丝交织雕琢成的橄榄枝叶状的小头冠编入王子金色的发丝中。
“他要赶回来和塔斯达人会面。”
她一边说,一边左看看右看看她的美少年王子,一脸心满意足。
“塔斯达?”
伽尔兰想了想,很快就记起了。
这是亚伦兰狄斯的一个邻国,据说军事力量颇为强盛。
当伽尔兰走出寝宫的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等候着的赫伊莫斯。他正站在星辰女神雕像下的喷泉旁,抬头注视着撒落的喷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看那个地方,伽尔兰顿时就有些心虚。
他还记得,那是他很久以前还在误会赫伊莫斯的时候,对赫伊莫斯说讨厌他的地方。
不知道赫伊莫斯站在那里沉吟,是不是因为想起那件事来了。
正在心里这么琢磨着,那喷泉下的赫伊莫斯已经一转身,向他走了过来。
这位昨日还锋芒毕露一身煞气的黑发王子今日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日常服装,浅色的,虽依然锐气十足,但是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像是利刃入了鞘,沉淀下来。
他的眉心原本战神的符文已经换成了天蓝色的智慧之神索尔迦的符印。
“你在那里想什么?”
伽尔兰实在没忍住,小声问道。
看到伽尔兰拿眼瞅着他,那副带着点心虚的小模样,赫伊莫斯顿时失笑。
真好。
他想。
在这个少年身前,他总是能够开心地笑出来,就仿佛少年那阳光般无忧无虑的情绪传递给了自己。
他抬手,像是以前一样,习惯而又熟练地揉了揉伽尔兰的那一头金发。
他说:“怎么?现在知道那个时候做得不对了?”
伽尔兰的目光向旁边游移了一下,装作我听不懂的模样,然后就又被揉了一下头。
“我可是很记仇的。”
赫伊莫斯弯眼笑着说,忽一戏谑地挑了下眉。
“以后也会一直记着的,明白了吗,我们亚伦兰狄斯‘贤明的王子’?”
前面还没什么,他最后一句话一出口,本是目光偏离游移的伽尔兰瞬间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整个人差点没蹦起来。
“谁告诉你的?”
“已经众所周知了,‘贤明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伽尔兰的两只手已经拍在了他脸上,用力将他的嘴捂了起来。
“别说了。”
少年一脸囧得不行的神态,使劲地捂住赫伊莫斯的嘴。
每次一听这个所谓王城的子民给他的称呼,他浑身的寒毛就抖一下。
【贤明的王子】。
这个称呼真是怎么听怎么尴尬。
偏生塔普提、凯霍斯他们似乎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捂住对方嘴的双手的手腕被抓住,拉开。
握住他手腕的赫伊莫斯以身高俯视着他,眉角上扬。
“封住别人的嘴,禁止他人说话,这可不是我们‘贤明的王子’该做的事情啊。”
被抓住了双手的伽尔兰仰头瞪着他,那气鼓鼓的模样就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实在是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多逗弄几下。
被赫伊莫斯一口一个‘贤明的王子’雷得够呛也气得够呛,伽尔兰瞪了赫伊莫斯一会儿,忽然,眼珠滴溜转了一下,然后就对赫伊莫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你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金发的小王子笑眯眯地说,“不过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啊,从北方归来的‘地狱的黑骑士’阁下?”
脸上笑眯眯的伽尔兰却在心底里呐喊着。
来啊,互相伤害啊——
而他的互相伤害的招数也的确非常有效,那一声‘地狱的黑骑士’让赫伊莫斯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然后,他非常干脆地松手,举手投降。
“是我不对,我道歉,我认输,请到此为止。”
“行。”
第一局,伽尔兰王子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对赫伊莫斯王子的胜利。
那位低头安静地站在旁边,身为阿芙朵弥尔女神的信徒的侍女默默地在心底说了这么一句。
不用继续互相伤害了的伽尔兰心里也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也很纳闷,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出宫游玩就绝对会出事,那些破事简直是哭着喊着往他身上扑过来。
歇牧尔曾经说他一直运气不错,说不定是被幸运女神守护之人,伽尔兰呵呵两声。
不,他绝对是厄运之子。
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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