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自己对他说刚才跟卡莫斯王兄说的那些话。
不。
他怎么可能会说。
王兄就算了,赫伊莫斯可是敌人,杀死他很多次的死敌,他怎么可能去祝福一个杀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人?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看着伽尔兰抿着唇瞅着自己就是不吭声,少年眼中原本带着几分期待神色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站着那里,像极了一头拉耸下耳朵的黑狼,就连身后那仿佛存在着地不断地晃动着的尾巴都蔫蔫地垂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总有一种良心受到了拷问的感觉。
看着整个人都蔫下去的大野狼那怎么看怎么可怜的模样,伽尔兰很纠结。
你可是在未来身为大魔王的家伙,现在这种像是被遗弃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
…………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那你……也要小心,别被吓得从战马上掉下来了。”
虽然最终还是敌不过赫伊莫斯那犯规的眼神,伽尔兰妥协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傲娇地掺杂了点诅咒成分的东西进去。
不过被诅咒的人是不在乎的,或者根本没听出来,他这么一说,赫伊莫斯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少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甚至都微微弯了起来。
然后,赫伊莫斯说了一声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于是,被撸了毛的一头狮子一头狼欢乐地奔向了战场。
被独自留下来的小王子一边冥思苦想过几天后提醒王兄处理水源中那些尸首的理由,一边继续苦苦思索让自己这个王弟的身份被废掉的方法……哦,不,不算独自,歇牧尔也留下来了,负责照顾他。
所以,很快的,伽尔兰就没时间思考那两个艰难的问题了。
因为那个据说是要照顾他的沙玛什的祭司大人拿着一本书就进来了,坐在他床边就翻开了书。
你的手脚虽然受伤了,但是你的脑子还可以用。
以此为理由的歇牧尔就这样开始了对他的一对一教学。
之前,伽尔兰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歇牧尔彻底对他失望。可现在,歇牧尔又恢复了最开始干劲十足的状态,鼓足了劲儿一定要将他这块废木头给雕琢出来。
你资质不如赫伊莫斯王子,就得用勤奋来弥补。
沙玛什的祭司一板一眼地如此训斥伽尔兰道。
于是,这一天下来,伽尔兰只觉得身心俱疲。
啊啊,前路黯淡无光,完全看不到(被废的)希望啊。
小王子很伤心。
说自己完全不想要王座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反而会被人觉得是在装腔作势表现所谓的礼让而已。
伽尔兰琢磨着。
那么,自己直接说,自认为不如赫伊莫斯优秀,觉得赫伊莫斯更适合成为王座的继承者……这样会不会有用呢?
……以前大概可能有点用,但是现在……
既然知道自己资质不如赫伊莫斯王子,才更要用勤奋去弥补!
现在的歇牧尔大概会如此义正言辞地教训他,然后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将他那种‘颓废’的思想强行扭转到‘积极向上’的一面吧。
而歇牧尔那些迫使人‘积极向上’的手段……伽尔兰想起来就打了个寒颤。
不不不,这个方法也不行,绝对不行!
……
所以,最后还是只有想办法让王兄和歇牧尔主动废掉自己这一条路走吗?
歇牧尔在那里讲课,坐在床上的伽尔兰看起来在乖乖地听着,实际上早已神游物外,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么让歇牧尔放弃自己的方法。
一时间,两人的思维背道而驰,完全搭不上调。
要是怀抱着无比的热情想要将伽尔兰教导成一个优秀的王座继承者的祭司大人知道伽尔兰此刻脑子里盘算的事情,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一个认真教学,一个无心向学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歇牧尔转头,循声看去,细一分辨就猛地皱起眉来。久经战阵的他已经听出来了,那嘈杂的声音中隐约能听见金属的撞击声,很可能是兵刃交击发出的声响。
可是卡莫斯王明明早就率领剩下的骑兵前往维纳尔城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城中抓捕邪教的漏网之鱼以及那些和邪教暗中来往的权贵,不可能回到艾尔镇来。
就在歇牧尔起身打算出去探个究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然后,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歇牧尔大人!”
有人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那是卡莫斯王留下来保护伽尔兰的五位骑兵之一,身后还跟着两人。
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他们全部都身着皮甲,全副武装,目光肃然地看向歇牧尔。
歇牧尔起身,透过几人的肩后看了一眼外面,远方的黑夜中隐隐可见不正常的火光,像是有房子烧了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吵闹成这样?”
领头的骑士一脸凝重地回答。
“大人,聚集在艾尔镇那些难民在今晚发起了暴动!现在他们正在攻打镇上的执政房,有一批暴动的难民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什么!”
歇牧尔瞳孔收缩了一下,二话不说快步走了出去,几名骑兵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被留在屋子里的伽尔兰错愕地看着歇牧尔他们鱼贯而出,透过敞开的房门,隐约可以看到远方的黑夜中有危险的火光晃动。
……哈?
难民暴动?
现在?在这里——?
伽尔兰下意识想起了昨天深夜里,赫伊莫斯对他说的那半句话。
【如果再有下次,你再遇到这种事情……】
赫伊莫斯你个乌鸦嘴!
这绝对是你的诅咒灵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伽尔兰果断将自己的幸运e体质甩锅给赫伊莫斯的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