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句,却又带着意外的温柔。
放假其实就意味着新年的到来,也意味的团聚,但少年的身世,注定他不可能在放假的时候同别人一样,回到家里有人等候。或许说,那个所谓的家,只是一个人住的住处。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没办法忍耐。
没有想到毕骆会认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宁郁愣了一会儿,才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他弯着眼,毕骆眼睛随之深沉:“你,在关心我?”
皱了皱眉,实际上宁郁是想说你在同情我之类的讽刺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毕骆漆黑的眼中那一抹温和的色彩,却改了口。
这让宁郁多少有些懊恼。怎么搞的他好像很缺谁关心似的。
看出宁郁的纠结,毕骆松开手,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宁郁就是觉得自己看出了一丝得意。
“我不去。”宁郁转过头,回答道“虽然别人要过新年,但我还要接通告赚钱。”
又下意识的竖起自己的棱角,宁郁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嘲讽之意:“我还要养活自己。”
比起在意那些多余的各种情感,他只能选择面包。
似乎能够预料他的回答,毕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继续道:“那一天,我会来接你。”
那一天,指的是新年那一天。
宁郁无法自己的身体一震,就听到毕骆带着些微重量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我来接你。”
宁郁看着毕骆,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东西,不是因为对方心思藏的太深自己看不到,而是因为自己看不懂。
或许毕骆没有遮掩的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宁郁却觉得自己看不懂了。
那种莫名的,带着虔诚而执着的态度。
“....”于是到了最后,宁郁也没有再回答毕骆的话。
回到宿舍后,宁郁洗澡睡到床上,手枕在脑后望着宿舍的天花板,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一句话,根本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
宁郁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睡着了,而今晚他也做了一个兀长的梦,梦里面是许久不见的小学门口,他的视野也回到了那个小学的高度,于是人来人往间,小孩子的嬉笑声和大人的呼唤中,他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来接孩子回家的大人或是牵着自己孩子的手,或是将他们抱起,他们面容模糊,宁郁却能够感觉到那一份亲密和愉悦。却和宁郁划开了一道看不清的界限。
只有宁郁自己静静的站着,他感觉到自己看完了这些人,把视线定格在了街角。
宁郁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这些场景,他非常熟悉,也非常明白,将视线定格在街角不动的自己,是在想什么,或者准确来说,是在期待着什么出现。
期待着什么呢?知晓这一切的宁郁无法操控梦里自己愚蠢的行为,只能在一边觉得可笑。
这个时候他的视角转换了,他看到了在放学门口那个执拗等待的小小身影,紧紧抿着唇,眼睛里还有微弱的光亮。
真蠢。原来我有这么蠢的时候。
宁郁觉得自己很想从这么蠢的回忆里醒过来,但梦境从来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于是他感觉到自己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直到到他的面前,清楚的看到那眼睛里的执着。
他很想说:喂,别等了,没人会来接你。
对,没人会来,就算你等到傍晚,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开心时随口说出的一句承诺:儿子,今天我去接你。
宁郁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渐渐变得伤心的孩子:“别等了。没人会来接你。”
而那孩子仿佛突然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直直的朝他看过来,突然,一双大手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接你了。”
那孩子欢欣雀跃,宁郁却震惊的看着对方那张脸。
忽然一切都消融了,孩子,学校,人群,只有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宁郁眼前,冷厉的眉眼中有一丝温情,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朝他伸过来。
“我会来接你。”
宁郁终于惊醒,看着已然是白天的宿舍,喘息了半天,却看到从楼梯那里爬上来的人,因为梦的缘故,宁郁的神色里难得的带了一丝惊疑不定。
这让毕骆皱紧了眉头,倾过身轻而易举的将手掌覆在宁郁的额头上,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收回手道:“你发烧了。下来,我带你去看校医。”
兴许是还没从那个诡异的梦里回过神,宁郁定定的看着毕骆。
也许是宁郁的样子太过于异常,毕骆一手撑住旁边床的围栏,就想倾身过来,却被宁郁突然哑着嗓音呵斥:“别过来。”
毕骆停下动作:“宁郁,你需要看医生。”
宁郁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所以呵斥了那一声后,就靠在那里喘着气。
苍白的肤色染上些许病态的红晕,他看着毕骆皱紧眉头的脸,闭上眼,想:真是见鬼了。
意识渐渐模糊,宁郁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却没有让他有过多的颠簸感。
最后的最后,宁郁想:啧,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毕骆。你居然敢用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