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没想到的是,他的这几句话却一下子让吴宁芳勾忆起许多事情。
她突然恨恨地看着他,语音不高,却明显地满腹怨气,说:“春节是快到了。但是华念平,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你倒想着这次是去重任,我看不过是又被发配。”
像是突然被看穿了一种虚伪,华念平红起脸,结结巴巴说:“你怎么……怎么这样去看……上面的安排!”
吴宁芳冷笑说:
“当初,你去援疆,说好两个月回一趟京城,可是几年时间里你回来几次?刚结婚的时候,你是经济学院的领导,事情虽然很多,咱们还能天天见面。等你调工作到现在的这个总部机关里,全国各地的出差,不是去调研,就是去检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天不在京城。”
华念平无法反驳,因为吴宁芳句句实话,并且越说越多,后来她免不了把父母因为“地沟油”被赶出京大、弟弟没有能读大学这两件事情,再向华念平一番问罪。
这是她耿耿于怀,每次和华念平发生不愉快时必不可少的争斗话题。
吴宁芳继续说:
“工作你是干的不错,步步高升。可是在京城,像你这样级别的高管多的是,和普通职员有什么区别,还不照样乘地铁、挤公交。再说,你工资也不是很高。结婚这么多年,我们连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这次你去外地挂职,说是一年时间,天知道我们又要分手到什么时候。”
华念平好不容易插嘴,争辩说:“焦总裁亲口向我保证的,确实挂职一年。”
吴宁芳把头摇了又摇,叹口气说:“华念平,我真无法想象,向你这样一个懦弱的人,是怎样爬上位的。你好糊涂,一点做人的智慧都没有。”
她站起身,似乎不愿意再和华念平交谈下去,走到梳妆台前在脸上涂抹面膜。
夫妻之间的这场临别谈话,最终以双双的不愉快而结束。
华念平躺在床上端详着妻子的背影,记起套在她身上的这件鹅黄真丝睡裙,是自己那年在新加坡做访问学者时,回国前为吴宁芳带回来的,睡裙的底边用金线镶有一圈玫瑰图案。
如今,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华念平想不到吴宁芳的后背,变得又尖又瘦,睡裙穿在她身上如同是被棍子撑起来一般。
他想,看来自己离家的日子,她的生活过的一定很不如意。
吴宁芳做面膜,前后敷脸一个多小时,她以为华念平睡了,就关上了房间的大灯。
华念平迷迷糊糊不知道吴宁芳还要折腾到多久,见她一时回到卧室,一时又去了客厅,拖在地板上的睡裙,在沉寂的夜里不时发出“啪啪”的恐怖声响,尾随着吴宁芳的每次来回走动,仿佛是一条响尾蛇跟着她爬来爬去。
华念平被这“啪啪”的声响,听的心惊肉跳。
后来,吴宁芳终于上床,忽然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华念平,你可不要睡的太死,别误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