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个火车售票点,华念平匆匆下去买票。
再过二十来天就到了春运时间,排队购票的学生弯延几十米长,一直伸进到马路边的绿化带里。
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好容易挨到票窗,售票员却说,到淮上市三日内无票。看到华念平着实紧张傻眼的样子,售票员好意提醒他到西站那里转转。
华念平不甚明白,问:“西站那里就有票么?”
售票员回答说:“你去,就知道了。”
华念平不愿意放弃他等了一个小时的机会,纠缠说:“车站既然有票,你这里也应该能买到车票。”
售票员有些不耐烦,白了华念平一眼说:“我这里偏偏就是买不到,你愿去不去!”
然后便把华念平嚷到票窗靠边,呼喊他身后的下一位。
华念平无法和淮上市那个省在京城的办事处取得联系,他唯一的希望是立刻打车去西站,按照售票员的指点能在那里买到票。
正值中午的堵车时间,出租车走走停停。
华念平两眼盯着车上的计价器,紧张得头冒虚汗,因为随着计价器上数字的无情跳动,他的钱包只能一张一张的向外冒着钞票。
华念平从来没有自己购车的想法。
在他看来,京城里的汽车实在太多,那些所有买了私家车的人,都不应该感到自豪,因为国家的现状不该是人人都可以有车开;人口那麽多,道路那么窄,车往哪开,又在哪里放停。
终于到了西站,华念平下车还没有走到售票处,陆续就有几个人凑近上来向他小声问“要票么”。
华念平这才弄懂了售票员刚才的话,便跟着一个东北口音的“黄牛”到了一家小院,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意大利“玛莎拉蒂”牌轿车。
进到院里,发现还站着一位带着墨镜的女人。她蹬着一双到膝的高筒皮靴,米色的大衣一眼看上去就很名贵。
“黄牛”说,这位姑娘也是买后天——星期四——清晨六点去淮上市的车票。
“黄牛”向两人要价:软卧加五百块,普卧加三百块,普座加一百块。
华念平起初想要一张普卧,愿意多加一百,“黄牛”坚决不肯。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黄牛”发了善心,说看华念平腿脚不便,出外很不容易,愿意加价五十块钱便宜他一张普座票。
在两千〇九年底,京城的西站乘车还没有实名制之说。
华念平想到,他们之所以被称为“黄牛”,是因为做着“剥头皮”的勾当,只好同意按价成交,买下了这张普座车票。
那姑娘倒是干脆利量,按照“黄牛”的出价买了一张软卧下铺。华念平与她拿上票一并出门时,看到“玛莎拉蒂”原来是这姑娘的坐骑。
姑娘向前开出十几米,突然打开车窗,回头对华念平招呼说:“先生要去哪里,如果是顺便,可以带你一程。”
华念平从话音中虽然听出姑娘不是京城人,也断定这并非一辆宰客的出租黑车,显然出于好意带他,但还是向姑娘挥了挥手,真心道了声“谢谢”,径直向地铁口走去。
车里的姑娘对着华念平拖着一条跛脚的背影摇摇头,心里想,这家伙的高傲毫无道理,分明是个自尊又自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