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整个凯恩城里,他觉得米尔顿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和自己不分伯仲那种。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觉得他怎样啊?如果觉得还不错,要不然我帮你去跟他说说媒?”
乔娜的表情开始急速地发生变化,一开始是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再然后便因为生气而有些发红,紧接着,眉眼间便攀上一丝悲戚,看得弗雷德一个目瞪口呆。
他早知道女孩的脸色就如同六月的天气,可这番操作,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好半天,乔娜才抬起眼,有些幽怨地看向弗雷德:“少爷,您自己要成婚了,所以便要赶我走吗?您是不想我伺候你了吧?”
凯恩城里有这样的规矩,已婚的仆人,便不得近身伺候主人,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流言。
不过,直男晚期的弗雷德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悲伤,不过只是被她的前半句话吸引了目光,脸变得通红,轻声问道:“啊,你们都知道了吗,我要娶伊莉莎小姐的事?”
“少爷,所有的小道消息,都是从仆人的流传间开始变得人尽皆知的。”乔娜不满地撇了撇嘴,“祝贺您了,得偿所愿。”
“你,你,知道我喜欢表姐吗?”
“您未免藏得也太浅了,您每次跟我聊起伊莉莎小姐,眼里的神采都是不一样的,想说不喜欢,也有些不自然吧。”
果然每个女性都有着天然当侦探的能力,弗雷德不由耸了耸肩,表示投降。
“少爷。”乔娜看向弗雷德,声音有些颤抖,“您能答应我吗?在您正式成婚之前,让我一直在您身旁照顾您,这样就够了。”
“可是,这样你不就会错过最佳成婚的年龄吗?”
弗雷德此时并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体贴,不过是在伤害一个女孩脆弱的心灵罢了。
乔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便往外走去。
幸福这种事情,并不是总是能达成两全的。
对乔娜如此,对弗雷德如此,同样,对伊莉莎也如此。
七天之后,迎来了下葬。
艾琳达夫人的尸体被仆人们抬着离开了主堡的二楼客房,来到了位于学堂下方的地下室的家族墓窖。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学堂平时都是用来做礼拜的地方,不过想到自己平时上文学与神学课居然是在坟墓上方,还是让弗雷德觉得一阵恶寒。
长达七天的葬礼,终于迎来了尾声,在尸体隔壁房间住了一个礼拜的主教,便也向奥德里奇夫妇道别,准备回到城镇里的教堂去。
“约克大人。”奥德里奇向主教行了个礼,“可否请您还在凯恩城里住一阵子?我的儿子和艾琳达的女儿,想要在您的见证下缔结婚约。”
此时,一楼的会客厅里,主座上坐着约克主教,旁边则是奥德里奇和约瑟琳,法雷尔和他的妻子贝西坐在左侧的沙发上,自然而然地,弗雷德便和伊莉莎坐在了一起。
听到父亲的话,他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表姐,然而对方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即使迟钝如他,也能感受到少女的不情愿。
“这自然是极好的。”主教笑了起来,“刚好,我跟劳埃德还有一些事情可以聊一聊。新婚总能吹散一些故人溘然长逝留下的阴霾,这是一件好事啊,恭喜奥德里奇大人了。”
“那伊莉莎妹妹是现在就要嫁给弗雷德了吗?”贝西娇声娇气地说道,她骄傲地昂起了头,露出挂满珠宝的脖颈。
弗雷德觉得她的气质,倒不是很像公爵千金,说成是暴发户之女,倒是颇为恰当。“可我看妹妹,穿得这么破烂寒酸,似乎也不是很得体吧?”
伊莉莎的头埋得更低了,她身上的亚麻色长裙袖口和裙口都翻起了毛边,和主人一样,饱经风霜。
“我和母亲出来的时候,骑士建议我们最好换上仆人的衣裳……走得急,所以……”伊莉莎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然而贝西却一脸不耐烦地耸了耸肩。
“哎呀,我又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要出嫁,还是得添置些行头才行,这样吧,我娘家带来了些旧裙子和首饰,你去挑挑看看,有喜欢的就拿去穿吧。”
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实际上却是在别人的心尖上插刀。
弗雷德控制着自己不要发作,作为顶头上司的女儿,就连父亲这位伯爵,都对她有所谓避讳,更何况没有继承权的自己呢?
“表姐不是现在就要跟我成婚。”弗雷德看向对方,“我还没有满16岁,所以嫂嫂不用这么着急。”
“贝西。”法雷尔将手覆盖到妻子手上,然后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伊莉莎是我们的妹妹,现在也是在服丧期所以才穿得朴素一些,之后母亲会送她一些衣物的,你不用担心。对了,弗雷德上次不是带回一整块的虎皮吗,我看那光泽真是漂亮极了,父亲大人,不如就把它送给伊莉莎妹妹做件大氅吧?”
奥德里奇立马点点头,转脸看向约瑟琳:“夫人,你去跟阿瑟妮说一下,让她赶紧赶制出一件冬袍送给伊莉莎吧。”
两父子的组合拳倒是很好地帮伊莉莎解了围,少女此时脸上羞红的色彩终于散去,眼里充满了感激。
不知为何,弗雷德却觉得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了伊莉莎抵触与自己成婚的情绪,还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无力。
“弗雷德。”走之前,法雷尔叫住了弟弟,“贝西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生来就拥有了一切,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对别人进行评价。”
弗雷德转脸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面庞的青年男子,心底不由泛起一丝悲哀,是啊,她生来就有一切,法雷尔不也是这样吗?
像他们那样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此刻自己心底的悲伤呢?
不过,面对这样温柔的兄长,满腹怨言最后还是化为了嘴边一抹浅笑,弗雷德只是点点头,然后扬起脸笑着说道:“我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