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来,弗雷德忍不住对他比了个赞,可惜,并没有被他注意到。
鲍德温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父亲只是因为不想辜负奥德里奇大人的期待罢了,所以才会一直留在凯恩城训练你们。每次他回来,都会挑出我一大堆毛病来,我想,在他内心深处,应该也是觉得我这个儿子没有那么可靠的吧。”
弗雷德看向威廉,对方的眼神立刻开始闪躲,黑发美少年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道:“别看我,我对这种问题完全没辙。”
风流的沃顿子爵,想来也没有给他这个末子以更多的期待。
对于复杂的父子关系,弗雷德自己也并不能理清,即便是在现实世界,每个人的原生家庭也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尤其是作为同性,儿子与父亲之间的沟通总是屈指可数,这也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只可惜,他虽然不了解“父亲”这种奇怪的生物,但是在这七年的相处里,却对加洛德有那么一丝了解,于是他便假装好奇的看向帕尔,问道:“诶,帕尔,你不是说你看到过加洛德老师偷偷看信吗?是看的什么啊?”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家书啊!”每当他给台阶时,帕尔这个单细胞生物都会连蹦带跳,此时,不免又露出让人心烦的得意表情。“哼,加洛德老师每次看从鹰歇堡来的信的时候,都格外认真,表情也丰富多彩,我敢打赌,他其他时候从来没有过那么丰富的表情。看起来既担心又宽慰,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哦对了,他那时候还总是念念有词,一口一句‘长大了’‘真好啊’。”
“嘿嘿,怎么样,这是你不知道的情报吧?”说着,他示威一般地向弗雷德昂起了多肉的下巴。
真是辛苦了,这么多的肉想要抬起来,一定很困难吧。
不过弗雷德并不想理会这个天真的胖子,他只是偷偷观察着鲍德温的表情。
显然,这番说辞让他脸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连嘴角的微笑都看上去真心了许多。
“谢谢你。”他看向弗雷德说道。
看来这个人比帕尔还是聪明许多的,知道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到了帕尔身后,他宽大的手掌落到了胖男孩敦实的肩膀上,整张脸刚好抵在男孩的头顶。
“小子,你在说什么情报呢?跟我说说呢?”
不用回头,光凭这声音和压迫感,帕尔已经知道自己嘴贱铸成了大错。
像加洛德那样的男人,怎么愿意坦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呢?他不由愤恨地瞪了弗雷德一眼,似乎又被这个人下了个套。
他颤抖着回答道:“没,没,没什么……加洛德老师……”
不过很快,便有人替自己解围了。
鲍德温此时走了过来,将酒壶递给了父亲,说道:“父亲大人,要不要再喝一杯酒?”
男爵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儿子往杯里加满葡萄酒。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然后嘟囔道:“真是的,今晚已经陪骑士们喝得够多了,再多些都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走回去了。”
“父亲大人,我送您回去吧。”鲍德温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火光照耀下,父亲的脸比起七年前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原先茂盛的前额头发似乎也稀疏了不少,就连胡子的颜色也浅淡了许多。
自己眼中仰望的英雄,不知不觉间,还是被岁月染上了风霜。
“你?”加洛德皱起了眉头,“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没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不是的。”鲍德温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还太不成熟,我想要跟您请教一些问题,包括骑士们的训练与管理。还想跟您探讨一下关于即将到来的冬日屯粮的部署与安排,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和我聊一会儿?”
男爵的眸子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露出一贯的不屑表情。
弗雷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感慨果然父子关系果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也不是不行,你现在欠缺的还多得很呢。那看来这壶酒还不够呢,你再备上一壶,等会儿说得口干了……”加洛德顿了顿,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俩还能喝。”
鲍德温立刻兴高采烈的开始去寻找仆人为自己再准备一壶美酒,此时弗雷德不由发出了噗嗤的笑声,当然,这立马换回了加洛德的一记瞪眼。
“笑什么笑?”
弗雷德捂住嘴巴,立刻噤声,在加洛德走后,他终于能够吐露自己的心声:“别看加洛德老师那样子,心底肯定是欢喜的吧。”
“你说,他们真的会促膝长谈一夜吗?”威廉歪了歪脑袋,问道。
“那可不一定,一壶酒下去,说不定老师就开始打鼾了。”弗雷德不由露出了坏笑,不过,他早就知道对于鲍德温而言,聊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不过是,能够有机会守在自己的父亲身旁。
“真好啊,我也想和我的父亲促膝长谈一次。”
眼看着话题即将变得伤感,弗雷德决定这次还是牺牲一下自己,“谈什么?教你怎么泡妞吗?你相信我,就凭你这张脸,就不需要他传授什么技巧了。不过沃克应该需要,你赶紧写封信给你父亲好好沟通一下。”
当然,这自然会换回双胞胎兄弟的一顿捶打。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已经被加洛德催促着赶紧出发了。
当鲍德温骑着马送他们到达鹰歇堡城门口的时候,不由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您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加洛德沉默了许久。
他回过身去,让马停留在鲍德温前方,将手掌落到了儿子的肩膀上。这一次,倒不是他以往落掌的粗重,温柔得就如同羽毛飘落。
“等你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我大概就不会回来了吧。”
这个回答看上去风牛马不相及,却又让弗雷德解读出了另一层含义。
在父母眼里,孩子无论多大不过都是小孩,所以这大概是在隐晦的表达,他想回到儿子身边的意思吧。
再等两年。
弗雷德想,两年之后,加洛德就可以得到自由与在儿子身边颐享天年的幸福了吧。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时不时来看看他,是否能够露出和此刻一样的真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