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听着儿子断成绞监候,情知是贾珍捣的鬼,无奈他是草民,贾珍是个三等将军,所谓民不与官斗,只得忍气吞声,一路抹着泪回了家。他这里才进家门,后台赖升带了几个贾府的小厮也到了,见着张松,脸上阴阴阳阳地一笑道:“给亲家老爷请安。请亲家老爷见谅,我们家二姨奶奶即没了,她又无子女,她的嫁妆自然要取回去的。敢问亲家老爷,我们二姨奶奶的闺房在哪里?”
张松哪里敢拦,只是闪躲在一边儿,看着赖升带了人进屋,把尤氏陪嫁的箱笼尽数开了,却见里头只剩些拆簪烂花并几件半新不旧的绸绢衣裳。赖升见了,把脸一沉,向着那些小厮们道:“都给我抄捡仔细了,一样不许漏!这房里的物件儿,都给我装起来!”小厮们答应了,就把尤二姐房中的东西,大至箱柜被褥床幔,小至手帕油灯剪子统统收拾了起来,便是床上垫的被褥都没放过。
尤二姐房子的东西其倒也有几样是张家置办的,张松待要来拦,赖升就把眼眉一立,冷笑道:“亲家老爷,我们二姨奶奶嫁过来时虽不好算是十里红妆,也是有八抬嫁妆的,如今只剩些破衣烂衫的,我们还没问亲家老爷我们二姨奶奶的东西都去哪儿了呢,亲家老爷倒是有脸来拦。”
张松又羞又恨,转身奔出房去,就把头嗵嗵往门上撞,口中哭喊道:“好你个宁国府!你们家姨奶奶不贞洁,怀了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的杂种,仗势硬塞给我家,如今那个小娼妇自己怀不住孩子掉了,反赖我那老实的孩子打的她,把我那苦命的儿子问成死罪下在牢里,可还有天理没有啊!你现在还来问我嫁妆,你这是要逼死我!我也不活了,我就撞死在这里,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大家干净!”引得左邻右舍都来瞧看。
赖升再不料张松竟不怕羞到肯把自家儿子做了活王八的事嚷破,倒也站不住脚,也顾不得抬家具,只抬了收拾好的箱笼,脚不点地地去了。回在宁府,赖升就命小厮们把箱笼都抬了,搁在二厅,自己进去请贾珍,趴在地上回道:“大爷吩咐的事,小的无能没有办成。小的只怕一时情急,看漏了也是有的,就把二姨奶奶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来,如今都搁在二厅上,请大爷吩咐。”
原来张华下狱,贾珍就命赖升去张华身上搜检那张欠条。这欠条上写了一千四百两的欠额,这银子还罢了,不算个大数目。要紧的是他堂堂一个世袭的三等将军怎么会欠张华一个泼皮破落户儿这许多银子。要是那张松张华父子拿着这欠条叫起撞天屈来,不好收场。
赖升领命,带了几个小厮到了大牢中,忍着肮脏恶臭,把张华浑身翻了个遍,又哪里搜检得到。拿着张华拷问,张华到了这时,也是昏昏沉沉,哪里还想得起来欠条在哪里。赖升无法,只得回来禀告了贾珍。贾珍想着张华是从尤二姐房中翻窗出去时抓着的,莫不是藏在了房中,便命赖升以收拾尤二姐嫁妆为由去寻找,不想依旧落空。好在赖升为人精明,倒是晓得把尤二姐房内的东西都装了回来。
贾珍虽有心再在尤二姐的东西里翻看一遍,又嫌晦气,想了想就道:“你同你尤老娘并三姨奶奶说去,只说你们二姨奶奶的东西抬回来了,这就要烧给她。叫她们瞧瞧还有什么东西想留作念想儿的就取了,余下的就烧了罢。”
贾珍倒是个借用尤老娘尤三姐两个去翻检的意思,不想尤三姐出来,看着尤二姐的遗物,也不细看,先是哭了几声苦命的姐姐,就向赖升道:“我的姐姐的陪嫁我也曾亲眼见过,便是压箱的银子也有两三百两,更别说新做的四季衣裳了,如何就剩了这些破衣烂衫?我大姐姐给的金银头面更是不知去向,莫不是叫你藏过了?赖升,你好大的狗胆!不怕我告诉大爷,把你皮也揭了吗?”
赖升听了尤三姐的话,暗自啐了口,脸上却是个恭谨的模样回道:“三姨奶奶明鉴。我也知道二姨奶奶的东西该着是老太太的,无如那个张华实在不是东西,都叫他输尽了。这还是我把二姨奶奶房里东西都收拾了,才有这些。大爷也是知道的。”说了,就垂着手儿立在一边。
尤三姐听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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