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茶漱口,余下的金铃就命小丫头端了出去,自己同王熙凤告罪一声,也出去吃了些,重又回来伺候。至于厨房里伺候了这一回,到得天亮就得了王熙凤遣了人来打赏,昨儿夜里伺候的几个一人得了一吊铜钱。厨房里的人得了赏,相约着到了王熙凤房前谢了赏,回去了也称琏二奶奶是个善心的,这都是王熙凤做人与从前不同之处。
贾母睡了一回,天方蒙蒙亮也就醒了。外头王熙凤听着动静,忙同金铃一起进房,贾母张眼看去,就见王熙凤依旧是昨夜的装束,眼圈儿微微泛青正是一夜未睡的模样,心里就多了几分喜欢,口中埋怨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自己身子也不牢靠,还逞什么强,一回累出病来,看谁吃苦。”金铃看着贾母佯嗔实喜的样子,这样就笑道:“可不是,二奶奶一副怕我们伺候不好的模样,我请她宽了衣裳歇息一回她都不肯呢。说是老太太必不能睡安稳的,可是叫二奶奶料着了。”
王熙凤扶着贾母起身,口上笑道:“说句不怕打脸的话,正是所谓生儿方知父母恩。若是我没生巧哥前怕是也想不着,可如今自己做了娘了,这才明白母子连心的道理。巧哥少吃了几口奶我这里都不安心,何况姑妈南边儿去了好几年呢,老祖宗这里自然是牵肠挂肚的,夜里自然不能安稳,我旁的替不了,陪着说话解闷也是本分。”贾母听了不由把王熙凤的手拉着,道:“我的儿,都说我偏心你,也该叫他们听听你这话,怎么不叫人疼呢。”金铃这时也倒了茶来,王熙凤接过亲手服侍贾母喝了,又劝贾母躺下歇了会,看着自鸣钟交了卯时才服侍贾母起身不提。
那林如海自接了圣命,待得继任的官员到了,交接了官务这才收拾行李,携带了家眷启程。因圣命未指定回京日子,官船又是逆流而上,是以赶得也不怎么急,路上堪堪走了月余这才到了长安。因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娇客,自己是列侯后裔,探花出身,身上圣眷颇重,他虽未张扬,来码头接他的同年同乡倒也不少。到得码头就见贾赦贾政兄弟并贾珍贾琏兄弟也在,彼此过来斯见过。。
天将午时,就见老远一艘官船顶风破浪而来,两侧旗幡招展,顶头的桅杆上垂下一溜灯笼,船至近前,才看清那灯笼上头写着钦点扬州府巡盐御史林,正是林如海的官船。
官场靠岸,就有几个船夫跳上码头,扯过缆绳来将船系住,这才从船上伸下野謇矗仁橇指募胰嗣翘糇畔淞欣钕麓眉胰嗣窍戮x耍凡抛呱弦桓瞿凶永矗ど矶窳昕扇嗨辏姘孜12耄阶鞘吏骠妫尾钊缡牵橇秩绾!
林如海在船头见得两个舅兄并许多同年同乡在码头上等候,理了身上的官袍,带了随身书童下得船来,与众人见过,略叙别来寒温。因看荣国府来人接了,那些官员略说几句各自告辞,林如海这才遣书童回船请了贾敏下来,夫妇两上了贾府来接的轿子,林如海自坐一轿子,贾敏携了黛玉坐一轿,林如海同贾敏之幼子林瑾同奶嬷嬷陆氏自坐一轿子,贾赦贾政也上了自己的轿子,郎舅兄妹们先行回荣国府见贾母,贾珍贾琏两个留在码头上看着自家的家人同林如海带了来的人将箱笼行李装车不提。
却说车马轿子一路过来到了荣宁街,先过了宁国府,又往西去,这才到了荣国府林如海是林府娇客,自是由贾赦贾政兄弟相伴走的是正门。贾敏虽是贾代善与史太君之女,却不好进正门,携了子女们走的西角门。
贾敏轿子只由西角门而入。轿子抬着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了轿,后面的婆子也都下来了。另换了四个眉目秀洁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着轿子,众婆子步下跟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俱肃然退出,贾敏随身丫鬟紫烟过来打起轿帘,翠缕扶着贾敏下轿,陆氏也抱着林瑾下轿。
贾敏离家许久,蓦然回来,见眼前景物依旧,眼眶不由一红。她这里正在伤怀,她身边的黛玉却将她手拉了拉,轻声道:“母亲,外祖母怕等着呢。”贾敏对着黛玉低头一笑道:“好孩子,倒是你提醒我。”说了携了黛玉林瑾两个,进了垂花门,走过超手游廊,进得穿堂,转过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穿过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贾敏母子们到了,都笑着过来磕头见礼,口上说:“给姑奶奶请安。”
贾母在里头听着贾敏到了,也顾不得自己年迈,扶着王熙凤同金铃两个的肩膀,口中叫着:“我的儿。”跌跌撞撞就走了出来。邢夫人王夫人两个也早到了贾母房内等候,看着贾母出去,也忙忙的跟了出来。贾敏一见贾母出来,禁不住双泪交流,拉着两个孩子就跪倒了,口中唤道:“母亲,不孝女给您磕头了。母亲别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