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找不到比你们强的行家!就算实在找不到,最多我自己带一帮人造去!”
牛时云还要辩时,牛公汇已将他斥退,含笑来问唐秀吉道:“唐大掌柜,我们和王总舶主的交情非同泛泛!王总舶主这次既然肯把这样大的一单生意交给我们,想必也是顾念着当初的交情。既然双方有合作的意思,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唐大掌柜,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将这艘大船让给我们?”
唐秀吉一笑,说:“说到造船,其实我们船队中本来就有不少船工好手,船工中知道一些西洋船只制式的,也有十几个,此外还有两个佛朗机人呢!”
牛公汇点了点头,知道唐秀吉并非虚言。这个时代能出海的船队,水手里必有一部分人懂得造船,无论中国还是欧洲都如此。比如许栋、王直,当初就都是亲自督造船只出海的。
唐秀吉又道:“不过接下来一年里,我们商号的生意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自己造船,所以我们总舶主才想到了牛家浦。不过我们总舶主为人又挑剔,现在满东海都是旧船等着他去买,这新船他要么就不造,既然要造,就希望造出一批合中华、泰西之长的新式船只来!我们总舶主对你们牛家浦也算寄予厚望了,谁知道你们却有些名不副实,连我们的这些小小的要求也做不到!”
牛时云大怒,就要反唇相讥,又被父亲喝退,牛公汇这时是有求于人,因此忍住气道:“唐大掌柜!你也不用东拉西扯的。其实只要你肯将福冲号借给我们两个月,我牛公汇就敢拍胸脯保证:王总舶主要的船我们一定按时交货!”
唐秀吉冷笑道:“你倒会打算盘!可惜这盘生意我们太亏!不干!”
牛公汇想了想道:“这样吧。这五千两白银的定金,唐大掌柜就先拿回去,将福冲号留下,算是定金。”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白银五千两乃是一笔大数目!此刻搜遍牛家浦,只怕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牛家浦要接这笔大买卖,从原材料、雇工到维持本村的各类开支,处处都要花钱,没有这五千两银子,如何开得工?因此牛时雨等纷纷劝牛公汇三思。
谁料唐秀吉还是不肯,道:“五千两白银虽然不少,但在我们总舶主眼中,却还不算什么。”
牛公汇道:“唐大掌柜,你就把话挑明了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唐秀吉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担心你们从福冲号上得到了好处,制成了新式船只,因此赚到了钱财倒是小事,但万一你们将这新式船只卖给了我们的对头,那对我们可就大大不利了!你也知道,我们要的这批新船,有一半是要用于海战的!而福冲号上偏偏就有不少安置火炮的技艺!万一将来哪一天我们和某对头开战,对战之际才发现对方用的也是这种新船,那我们未免太冤了。”
牛公汇道:“我们可以保证,新船绝不卖给庆华祥的对头!”
唐秀吉道:“空口无凭,再说,只有这个许诺也还不够!”
牛公汇问:“唐大掌柜还要什么?”
唐秀吉道:“我们要牛家浦将制造新式船只的事务独立出来,作一个新的船厂,我们以这一艘福冲号,以及几位知道福冲号造船之秘的船工入伙,具体造船你们负责,将来新船若是造了出来,要卖给什么人必须双方同意才能放行。所得利润嘛,五五分账。”
牛公汇当场道:“那不可能!我们牛家浦的祖业,不能让外人介入!”
唐秀吉道:“我又不是要动你们的祖业,而是希望彼此合作,开一家新的船厂。你们那些旧式船只事务,我们一概不会插手。”
牛公汇听了这句话沉吟片刻,道:“就算这样,你们占的便宜也太大了!”
唐秀吉道:“那你到底是做不做?不做我们找别家去!”
牛公汇道:“成立新厂的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五五对分的话,我们实在太亏!我牛家浦还有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呢!”伸出两根指头,道:“我最多让给你两分利!”
唐秀吉道:“四六!”
牛公汇道:“三七!不能再多了!”
唐秀吉道:“这样吧,我再让你半分,我们三成五,你们六成半!做不做?不做拉倒!我们找别人去!”
牛公汇忙道:“好!唉——好吧!”
唐秀吉暗中偷笑,脸上却挤出愁容,道:“老牛你真会砍价!这笔买卖,我实在做得亏了!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向我们总舶主交代!”
牛公汇听了这话,干笑而已。
他们谈妥之后,牛公汇推说拟定契约需要点时间,等明日再画押,晚上召集族中主要人物,商议此事,结果十个人中倒有六个反对!都觉得此事有侵犯祖业之嫌疑。
长子牛时雨道:“这伙奸商太可恶!爹爹你千万别答应他们!又不是没有了新船我们就活不下去!”
幼子牛时云却道:“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应该和庆华祥合作!”
牛公汇哦了一声,道:“我看你日间挺冲,还以为你反对呢!”
牛时云道:“在他们面前,自然要冲一些,不然他们还要压价。但是这合作,我认为势在必行!”
牛时雨冷笑道:“什么势在必行!难道不和他们合作,我们就活不下去了不成?嘿嘿!我们牛家浦百年基业,我们的船在海上纵横的时候,他王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牛时云不去和他哥哥辩驳,却问他父亲:“爹爹,我们牛家浦真有什么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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