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争执稍停之后,那青年儒生便上前,斯斯文文地跟东门庆行礼,道:“在下王清溪,这里最没用的书生。”又指着那肩停海鸟的年轻人道:“这位是徐元亮,人称海东青,元亮在年轻一辈当中罕有其匹,和海峰并称双雄!”
徐惟学笑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谦,闹海儒生的名头,未必就在石鳌、海东青之下。”
东门庆脸堆欢容道:“几位叔叔的大名,王庆如雷贯耳!如今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又得见两……三位年纪相仿的好兄弟,心中更是欢喜,以后在东海行走,就再不怕影只形单了。”
谢和听了啐了一口,道:“一堆假话!也不恶心!”
徐惟学笑了笑,对东门庆道:“老谢向来直得可憎!但没恶意,你别管他!”将东门庆等四个年轻人看了看,对王直笑道:“五峰啊!你看看,庆官一来,小一辈里便有凑足了四个,以后咱们这群人里便又多了四个天王了!”
方廷助笑道:“咱们是四大天王,他们便是四小天王!”
在他看来这也是一个美名,谁知道出口之后,东门庆装作没听见,毛海峰默不作声,徐元亮嘴角挂着冷笑,就是最斯文的王清溪也是含笑不语,谢和见了,冷冷道:“老胖子,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这些小子真看得起我们?还要他们在我们面前称四小?”
王直呵呵一笑,道:“那就不分大小了,分个前后吧。你们四个老的,是前四天王,他们四个小的,便是后四天王。”
他既这样说,众人也就都无话,东门庆却道:“是否天王,那得海上公论才行,咱们自家在这里排行,人家未必会认!”
谢和等见他连王直都敢驳,无不吃惊,毛海峰瞪了他一眼,道:“二当家话说出来,那就是海上公论!谁敢不认!”
东门庆毫无表示,依旧淡然,王直笑了笑,对众人道:“好了,各自归船吧。等回到平户,再设宴给庆官洗尘。”
众首脑一齐领命,等他们都离开后,王直才携了东门庆的手,轻责道:“好小子!这么冲!”
东门庆道:“二当家生气了?”
王直笑道:“我没这闲工夫!来,我们进舱,我跟你说说龙造寺家的事。”
东门庆愕然道:“龙造寺?”往海上望了一眼,道:“那个圆月还敢上来闹事不成?”
“圆月还只是个少年,不成气候!”王直道:“但他曾祖父,却还有些力量!这次多半还要闹出些事情来。”
东门庆道:“可我听说那个老家伙九十多岁了……”
“九十多岁又怎么样!”王直截口道:“对手中的豪滑之辈,只要还没进棺材就不能掉以轻心!”
东门庆忙道:“是!谢二当家指点。”
王直抚了抚颌下之须,微笑道:“你叫小尾老伯伯,若不嫌弃,可叫我叔叔。”
东门庆大喜,忙唤叔叔。
两人入舱后,屏退众人,王直取出一副地图来,道:“庆官,你可知道这北九州的局势与人物?”
东门庆道:“各家大名,也在松浦那里听过一些。”
王直又道:“那你可知这些大名里头,谁强谁弱,其间有什么恩怨情仇?”
东门庆道:“这就不知道了。”
王直责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胆大妄为!合该有今日之祸!”
东门庆吃了一惊,心想:“听他这么说,倒像这次不是偶尔遇上,而是他早知此事了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却听王直道:“我本来正在大内义隆家做客,但也知道一些你在松浦家胡闹的事,就猜龙造寺兼家多半要趁机而动!最近又忽然听到消息,说你要往博多做生意,心中便觉不妙,因此辞了大内,匆匆赶来,没想还是迟了半步。”
东门庆疑惑道:“听叔叔这么说,莫非这件事大不简单,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成?”
王直道:“自然有阴谋了。”因问东门庆是否知道龙造寺家和少贰家的关系,东门庆将松浦隆信所言转达了,王直道:“不错。隆信是很聪明的,可惜还太年轻了,想事情不够深入。他既知龙造寺家和少贰家的关系,又知道此刻龙造寺家所面临的困境,怎么就没想到以家兼的性格,定会谋划东山再起,而他要谋划东山再起,便不可能不利用这件事情!”
东门庆这才想起松浦隆信也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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