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琏一听急了,赶紧跟了去看。”
“女尸!”张琅惊道:“该不会是……弟妹吧?”
张厚明赶紧在他的嘴前扇了两扇,念咒般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这才说:“别胡说八道了,不一定是的。如今世道乱,今年收成又不好,没饭吃的人处处都有,人命贱,偶尔栽倒一两个下河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月在河里捞到女尸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围运道好,不会有事的。”
张琅道:“那也是。”聊了一会,忽想:“阿珀也去了,那不是没人送王四他们去府城了么?”心里高兴,便到东门庆住的屋里来,见他们正在打包裹,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二十两银子,上前道:“王公子,走得这么急啊。”
东门庆抬头望见他,道:“此处又没丝绸买卖,我们留着也没意思,还是赶着去府城看看。”
张琅道:“可是阿珀刚好去县城了,要不王公子再等一天?”
东门庆一听,便知他有留客之意,看看屋里没其他人,便摇头道:“对你我才说,张攒典似乎不想我多住呢!”
“怎么会!”张琅道:“他其实还是很敬佩王公子的。而且就算他不识礼数,也还有我呢!”
东门庆道:“但这里又没有潮绣。”
张琅走到他身边,悄悄道:“王公子,潮绣还是有的,不过,不能急。”
东门庆哦了一声,脸露喜色道:“琅大哥有办法?”他在这里混了两日,琅大爷也改成琅大哥了。
张琅道:“我们慢慢商量,总有的。”
东门庆装作犹豫了一会,才道:“那好,我再信琅大哥一次。不过令弟那边……”
张琅道:“我来想办法。”
东门庆又道:“如果那样,挑夫和护卫的安置也要继续。”
张琅道:“这件事情自然也由我来安排。”
东门庆大喜道:“那可多亏了琅大哥了!这单生意若成,事后除了说定的买卖钱银以外,王四另有酬金相赠!”
张琅听得心花怒放,又安抚了东门庆几句,看他们已不收拾行礼了这才出去找张厚明他们商量。东门庆所说的“护卫和脚夫”这时也已到了三四拨人,都由张厚明安排,暂时住进了乌石围外那片老厝,对外就推说是雇来装修祠堂的工匠。下午吴平也到了,他的身份是护卫头领,按照原先的约定不住老厝,却由张厚明带着进围来和东门庆会合,见面后吴平问东门庆事情进展如何,东门庆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还说不清楚,再看看。”
张琅张厚明的作为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族长,他下午得到消息后便赶来找他二人道:“你们弄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装修祠堂?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张琅和张厚明面面相觑,这一天里他们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应付张琏,却把张厚德给忘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张琅以前被张厚德逼得急了总会说:“是阿琏这么说的,你问他去!”这会子一急也就习惯性地道:“等阿琏回来,你问他!”
不想围口就有人叫道:“张攒典回来了!”
张琅张厚明暗叫一声糟糕,张厚德叫道:“好!我这就去问他!”还没赶到围口,便听那边嗡嗡嗡震了起来,众人急忙走近,却见张琏两手抱着一张草席,草席不知卷了什么东西,一步三跌的在那里哭着,张珀在旁一边扶着那草席一边扶着他哥,忽然草席一歪,掉出一只人手来,吓得几个本围的年轻姑娘大叫。几个知道早上差役来过、知道认尸事件的老人醒悟过来,一起赶着人叫道:“看什么!都回去!”
张厚德本来要责问张琏,但遇到这情形,哪里还好问?
便有几个有年岁的族人上前帮忙抬,妇女们在人堆里议论纷纷,都道:“看来多半是琏嫂子了,没想到这样命薄。”
族中长者将张琏兄弟连同草席里的尸身接入一间旧屋后,便有几个年长的妇女拿了扫把来,将刚才张家兄弟走过的道路扫了一边,又有妇女捧了仙草水沿途扬洒。
林凤躲在人群里,张大了耳朵听着,等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才回屋,对东门庆等道:“张琏他们回来了,不过是带着一个死人回来的。”
陈百夫便问:“谁死了?”
林凤道:“张琏他老婆。”
陈百夫又问:“怎么死的?”
林凤道:“听说是前两天从桥头墟附近的河里,由几个过路人捞上来的。县里的仵作说了,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桥头墟?前两天?”周大富奇道:“那岂不是我们那天捞上来的那女尸?”
陈百夫嘿了一声道:“真没想到,我们和他们张家这么有缘!”
东门庆却道:“不止有缘。”
陈百夫问:“不止有缘?”
“嗯。”东门庆道:“还有孽呢!”
众人不解,东门庆问林凤:“刚才你说,县里的仵作道这女人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林凤道:“嗯,我听说是这样。叔叔,怎么了?”
“如果我们那天从水里捞起来的女尸真的是张琏的嫂夫人,那这件事便大有蹊跷!”东门庆道:“我以前在刑房里呆过一段日子,懂得一点仵作的门道。我们捞起来的那女尸绝不是失足落水,那女人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了!”
众人惊道:“那么那仵作……”
“那仵作在说假话!可仵作为什么要说假话呢?”东门庆嘿了一声,对吴平道:“派人告诉林叔叔,让他多等两天,事情还有转机,或许不用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