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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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恺回京当晚,宫里便举行盛大筵席为他接风洗尘,宴请皇室亲眷以及内外重臣。
受邀赴宴的外臣大都没有带家眷,惟有靖海侯吴仁邦,带上了他的小女儿吴祯儿。
众人见此情景,便知好事将近,遂都心照不宣,纷纷向吴仁邦举杯道贺。
偏那吴祯儿一张小嘴又极是讨巧,见过了众皇子公主,便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叫个不停。大家一开始本都还不认识她,此刻见她漂亮活泼、伶俐可爱,竟不由得都对她颇有好感起来。
欣元公主见之恺只顾闷头喝酒吃东西,便唤他:“之恺!”
之恺惊了一下,抬头道:“……姐姐。”
欣元公主嗔道:“今日之筵你是主角,怎么不讲话?”她遂含笑邀杯,“傻小子,好几年不见变了许多。来,姐姐敬你一杯。”
之恺连忙起身回敬,“岂敢岂敢,该是我敬姐姐才对。”遂举杯一饮而尽。
之恺刚放下杯子,还没坐稳,便听旁边太子也道:“之恺,大哥也敬你,庆祝你平安回来。”
之恺踌躇一霎,还是微笑应了。不料各兄弟姐妹随后便轮番上来围攻之恺。之恺酒量一般,很快便有些微醺之意,整个人歪歪斜斜的在八仙桌上半伏着。
吴祯儿瞧着心疼,一面连连替他挡酒,一面陪笑道:“之恺不胜酒力,各位哥哥姐姐行行好,饶了他吧……”
欣元看在眼里,点着头抿嘴笑道:“看得出来,吴姑娘可是真心心疼他,这傻小子还是挺有后福的。”遂对皇帝笑道:“父皇,这妹妹实在不错,配这傻小子绰绰有余。只不知父皇何时才肯赐婚哪?”
一听这话,在座诸人齐齐竖起了耳朵。吴祯儿满面娇羞,不觉也痴望着之恺。皇帝也不动声色,只笑答道:“朕本来就没有意见,只看之恺的意思。”
之恺只得打起精神,支撑着坐起来,对欣元道:“姐姐闲来无事,只知拿我寻开心。”
欣元便瞪他,“什么寻开心,你还当你是小孩子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别扭的。”
之恺闻言便只笑笑,不再说话。转头一瞟,见身后的锦月公主面前两碟点心都空了,遂将自己的和太子那桌的所有糕点,一并都端了过去,拉扯着她的头发笑道:“喜欢就多吃点,别客气,二哥全请……”
安伶与袁光正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方才虽也与之恺饮了酒道了贺,之恺也客客气气的都有回敬。然而往事如斯,多少还是有些不甚自在,即便安伶这样的快语之人,此刻酒过三巡,竟也一直没怎么说话。
而这厢欣元公主见之恺扭头去闹锦月,只当他是不好意思,遂也不便一直打趣。抬眸一环顾,瞥到座上微有尴尬的安伶和袁光正,心头不觉冷笑,开口便唤:“姑父!”
袁光正此刻心中正暗暗的琢磨事情,也未曾料到欣元会忽然唤他,一时有些来不及反应。欣元见他怔仲,便故作关心道:“姑父最近可好?”
袁光正已然回了神,立刻起身,微笑回道:“承蒙欣元殿下关心,一切都好。”
欣元盈盈一笑,“是么,那府上其他人呢,都还好吧?”
袁光正隐约猜到她要提到谁,不觉迟疑了少顷,然而又不能不答,只得谨慎道:“……是,都好。”
果然,欣元道:“那就好。对了,我好像记得,贵府还有一个婢女生的丫头,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她年纪不小了吧,不知十八还是十九了,好像都还没有嫁人吧,怎么会这样呢……”
这话着实有些口无遮拦。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随意发话。就连上座的皇后听了也觉得十分不妥,不觉冲欣元微微摇头。
袁光正虽然有些尴尬,当然也不会说什么。他不可能也犯不着跟公主去针锋相对,反正……也自会有人挺身而出。
果然,安伶最是见不得袁光正当众受辱,当即便不高兴了,睨了欣元一眼,转头对皇帝道:“皇兄!你倒是管管欣元那张嘴,不分场合,张口就来,还有没有规矩!”
安伶毕竟是长辈,皇帝到底也得给面子,便对欣元道:“好了欣元,没事翻旧账做什么?”
欣元不情不愿的闭了嘴,末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又不是姑姑的女儿,急赤白脸的,也不知为了谁……”
趁那几人说话,袁光正小心的觑了一眼之恺,他还在偏着头与身后的妹妹锦月公主玩儿,也不知聊了什么,逗得锦月咯咯直笑。欣元的一番嘲讽,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又仿佛已是毫不在意了。
吴仁邦依然与其他大臣推杯换盏,说说笑笑,然而余光却紧紧跟随着之恺,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反应。见之恺如此这般,他不觉满意微笑。
之恺当年为何会去南疆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知道,早把之恺调查了个底朝天的吴仁邦当然也知道。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年少时,谁没有头脑发热冲动过,谁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去做一些连自己也搞不清原因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两年来,吴仁邦与之恺相处的时日很多,加上他命了人时时对之恺跟踪留意。所以,他很确定,之恺并没有跟芳芳有过联系,哪怕是一封书函一个口信,也一点没有……
不过是年少荒唐时的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这便是所谓的……薄情少年如飞絮吧。
吴祯儿见欣元斗嘴,便悄悄问父亲,“他们说的什么,说的是谁啊?”
吴仁邦回眸望她,见她一脸天真懵懂,不觉愈发慈爱宠溺,微笑道:“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复又望一眼之恺,低声道:“你看他醉成这样。一会儿散了席,你送他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