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捧场啊,至少,在这个乡里面是无人能捧场的。
但家里是真穷啊,吃得真是勉强果腹。
大多是糜子、红薯等粗粮。细米白面?自己来这儿快四年了,细米还真的从未见过;白面嘛,只逢年过节可以吃点。
为什么没有细米,山娃观察了下:原来,这里是山地,到处都是石头,只东一块西一块的有地;就算有山泉水也没法搞成田。
大姐良巧洗完衣服,起身一看,自家那个小四弟还傻呆呆的望天呢。
叫了两声儿也没应,良芳摇摇头,自家这个弟弟从小就这样,跟其他的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其他的小孩像他这么大时,都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到处撒欢;而自家这个小四弟整天就喜欢发呆,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经常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笑。
良巧走过去,摸摸山娃的小脑袋道:“山娃子,又在想什么呢?我们快回家吧,要吃中饭了。”
山娃子听得大姐叫他,忙乖乖的跟着回家了。
现在正是秋收的时节,苞谷黄豆都熟了,家里大人只他爷跟奶在做饭,其他人都去地里忙抢收去了。
他们回家后不久,去地里干活的大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山娃的娘林淑芳也背了一背笼苞谷回来了。
山娃每次看到他娘都忍不住叹道,真是凤凰落到鸡窝里了。
林淑芳长的秀美动人,皮肤白皙,就连现在秋天的太阳也没晒黑她的肌肤;都生了四个孩子了,腰身仍然纤细。纵然是身着荆钗布裙,也掩不去她的风华。
看到儿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林淑芳忙忙的放下背笼就过来摸山娃的头。
山娃看着眼前这个正慈爱的看着他的美丽女子,再看看他那武大三粗的爹,真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里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山娃的感觉,陈二婆可一向是看不惯自家这个柔弱纤细的五儿媳的。
农家人要的是能下地干活,推得动磨,扛的动柴的女人;长得再好看,扛不动活有屁用啊。
这不,见他们母子站在那儿傻笑,陈二婆就吼叫道:“快点去吃饭,莫再磨叽了,等哈还有好多活要做呢。”
林淑芳听得婆婆叫人,赶紧拉着儿子往灶房走去。锅里是一大锅掺了红薯的糜子稀饭。
穷家小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一人盛一碗稀饭;桌子上有一大盆煮豆角和一大盆自家泡的酸菜,各人夹点到碗里也就行了。
山娃看着这些饭菜,胃里都直泛酸水。
但,他家还算不错了,好歹还有吃的能饱肚。这村里吃不起饭的人还大有人在;山娃只得认命的捧起碗吃起饭来。
林淑芳见儿子虎头虎脑的吃起来,也开心的笑着吃起来。
见儿子光吃饭,又忙忙的挑了几根嫩点的豆角到他碗里,柔声道:“吃慢点儿,仔细噎着了。还有啊,用饭时要细嚼慢咽,不可狼吞虎咽的。”
山娃有点吃惊,从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里可以听出,自己这个母亲绝对异于这个村里的其他村妇。
见儿子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林淑芳柔柔的笑道:“傻儿子,看什么呢,快点儿吃吧。”
匆匆吃完饭,众人又匆匆下地,到天快擦黑才回来。
回来众人忙忙的吃过晚饭,又就着月光剥起玉米壳来。
大家将今天收回的玉米都剥好,才洗手脸准备睡去。
陈忠运林淑芳收拾好后,也抱着山娃回到房里睡觉。
陈忠运将山娃放到床上后,立马拉过林淑芳的手道:“芳儿今天累坏了吧,你赶紧躺下来,我给你揉一下。”
林淑芳摇摇头道:“我不累,你才累呢,今天累活都让你干完了。”
陈忠运道:“芳儿,你莫哄我了,这么重的活路那有个不累的呢。”
说到这里,陈忠运这个糙汉子当着儿子的面儿,将妻子搂过来,歉疚的道:“芳儿,跟着我让你吃苦了,想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却跟着我吃这种苦,我…我…真是没得用。”
听得他这样讲,林淑芳动情的道:“官人,瞧你说得?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山娃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爹娘这番对话的信息量可真不小啊。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儿后,林淑芳一回头,就见自家儿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呢,赶紧搂过儿子笑道:“你个小家伙,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睁着个大眼睛还不睡。”
说着就拍着他准备哄他睡觉,山娃正听到要紧处,哪里肯睡,腻着林淑芳道:“娘,我不困,我想听爹娘说话。”
林淑芳无奈的摇头一边拍着他,一边跟陈忠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儿子身上,林淑芳道:“官人,山娃今冬就快四岁了,现在我家这个境况,是不可能去读书的,我想先混着教他背一些,别的我也教不了,不过就是些《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
娘竟然识字?!在这个年头、这个地方有会识字的女人,那简直比现代村里出个博士还稀有。博士还稀有。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