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芳录》的抢购风潮持续半月有余, 总算开始回落, 书坊上下有空轮休,王项祯也迫不及待地踏进了崔府大门。=
彼时崔燮正在西厢新建的书房撷章摘句,总结四书里的对句。王大公子推开了书房门直入西厢, 他才从坐上惊起, 起身招呼道:“王兄怎么来了?”
王项祯说:“自然是怜惜四位佳人,怕她们被人窥看羞涩难捱,想早些找崔兄弟要回去金屋藏娇。”
这是幽默还是真成了二次元宅?崔燮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便答应下来:“既然王兄急要,这就拿走好了。你再检视一下纸上有什么破损褪色之处, 是要修补也好, 重画也好,我都尽力为之。”
王项祯笑道:“不用了, 我借你那几个家丁一直盯着呢。若有磕破、污坏的地方,我早就找你重画了。”他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说:“其实我爹年下才要这四幅画作节礼, 不过我提前要过来,也能多玩赏些日子,还能找人勾描下来长长久久地欣赏。”
崔燮看了他一眼, 奇怪地问:“你还找人做什么, 我再给你画一幅不就得了?”
王公子朝他案上那张纸努了努嘴:“你读书是正经事, 我哪儿能随便用你, 找个好画匠勾描就是了。这四幅画要多少银子?”
崔燮笑了笑:“王兄与我的交情, 还用得着计较这几两银子?何况你之前买了我家那么多笺纸和书, 我搭上这几幅画当添头也不算多的。”
他亲自抱了那四幅巨形挂画交到王项祯的从人手里,叮嘱了一声:“这几幅画装裱的不好,就只在底下衬了段白绫,你回去叫匠人添些金玉重裱一回吧。谁叫你选了我这么个毫无名气的画师,画出来的东西只勉强有脸能看,别的都拿不出手呢?”
王公子展开一点画面,欣赏着画上活色生香的美人图,笑道:“不要紧。我爹是要给后军都督府的陈同知送礼,又不是给文官,讲究什么‘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你这美人图艳态勃勃如生……”
呵呵。果然就拿我这图当春·宫图往上献吧?
真不愧是出了在奏折里夹小黄文的首辅和给首辅献x药的“洗鸟御史”的成化朝,大伙儿的节操都这么低啊。崔燮脸上微笑,心里却决定誓死不把真名往画上写——就让王大公子说是请的名画师好了,反正这年头也没有人肉搜索。
王公子欣然同意,叫下人抱了画,说要去找个名家题款抬抬身价。临走之际还问他:“你过年要不要送礼回京?有要送的,叫我家的车一道捎了,也省得你那老仆冰天雪地地来回跑。”
崔府……那对父母的礼物还罢了,祖父祖母的礼备是该备的。而且他一路来到迁安,得过许多人帮助,也该给这些人送些年礼。王公子是三品指挥使的儿子,在京里的五官都督府有人脉,找起人来比他方便得多。
他凝神思索了一阵,不好意思地说:“我在京中有个想送礼的人,但不知住处,只知是北镇抚司的千户,还想请王兄帮忙打听一下他住在哪,这般会不会太麻烦了?”
王项祯惊讶得差点站起来,叫道:“你还认得北镇抚司的人?是那五所千户里的哪一位?哥哥往常是眼拙了,这样的人寻常结交都结交不着……”他忽然一拍大腿,有点受宠若惊地问:“你是特地叫哥哥送这趟的?好兄弟,哥哥不会忘了你这厚意的!”
崔燮苦笑道:“哪有什么结交,只是他对我施过几次援手,我这边想要回报一二。人家怕是连我送的礼都看不上眼呢。”
王公子方才想拉着他上庙里结拜去,这么一听就冷静了许多,不打算去关帝庙了,但送礼还是要送,便说:“这有什么,伸手不打送礼人么。我爹年年给京里送冰炭敬,那些人也不是个个都认得我们,收礼还不一样收得痛快。对了,你要送什么来着,几份...崔笺,送几盒《联芳录》?”
他家年底才要送礼进京,崔燮也还没定好要送什么,便说了谢瑛的名字,请他帮自己打探。王项祯睁大眼,捂着胸口说:“锦衣卫前所谢千户?”
崔燮便把当初通州蒙他相救,后来又得他帮忙请了旌表的事说了。王项祯听得半晌没透气,许久才说:“崔兄弟,你还真是命中有贵人相济。那谢千户可是在宫里也有脸面的人,办了好几桩大案。我爹前头那位傅指挥被人诬告的案子就是他查的,那时候他才十几岁,就跟着赵同知出门办事……不行,哥哥我心跳得有点快,得回去喝口酒压压。你先宽坐,年前把节礼给我就行。”
他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又说了一句:“备不齐楚也不要紧,哥哥给你添上,保证办得体体面面地。”
王大公子踌躇满志、一步三摇地走了,崔燮送他回来,也开始考虑该送什么。原先他只当自己没机会找那位谢千户,只能等着他的人过来,既然王公子肯帮忙,那他就能赶在年前送上一份礼物了。
可谢千户是不会要他的东西的,只会催着他好好学习而已。
他满腹思绪地坐回桌前,看见那几页写得满满的四书对句,心里忽然一动——这不就是他这些日子学习的成果吗?现在外面还没几本正经的对句蒙书,他若把四书里的对句集结成册,起码也能算个著名教辅书作家,当代王后雄吧?
写这个比抄郑板桥的诗强,将来进京见了谢千户,任他怎么考他都能答出来。总比现在抄出一首惊艳给人看,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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