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克莱维尔卿以前还在罗德尔当过调香师?”路西亚微微挑起眉头道。
“回殿下,”克莱维尔恭谨点头道,“下官的老师是一位宫廷调香师,从十二岁起我便随他修习调香术,二十二岁时老师去世,下官接过了他的衣钵,在王都做了十多年调香师。直到五年前下官因为一些事情被贬到凯伦,后来蒙同城百姓信赖,才勉强做了这一任内务官。”
路西亚听完面露奇色,追问道:“既然是宫廷调香师的嫡传弟子,想必克莱维尔卿当初的调香术也相当出众,我听闻玛莉卡陛下素来看重人才,又怎么会轻易将你贬离王都呢?”
“当然,”他歉意地笑了笑,“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如有冒犯之处,克莱维尔卿大可不答。”
“殿下言重了,”克莱维尔倒是显得颇为淡然,“殿下既然发问,下官哪里有拒绝回答的道理?”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继续道:“其实说来也简单,当年我在罗德尔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或者说,一个混种。”
“听说王都里有位大人物想让他死,但他在濒死之际被我救了回来——之后我大概是要和他一起被那位大人物随手抹掉的,可后来宫中忽然传来旨意,遣人将那个混种带走了,我也莫名其妙地侥幸活了下来,几天后就接到了解除职务发往凯伦的调令。”
“你还记得那个混种的名字么?”
“他没说,下官也没问当年医治过的人太多,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路西亚心中喟叹,在王都罗德尔——那片黄金树脚下的圣地中,混种和恶兆之子大都遭受着非人的迫害,就连玛莉卡女王亲生的两位半神也摆脱不了被幽禁在下水道中的命运,而愿意将他们视作人类,且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的,恐怕也就只有少数单纯而热忱的调香师了。
他沉默片刻,道:“照克莱维尔卿的说法,你来到凯伦也有五年了,可曾在此处成家?”
今天来营地的路上,他只是向克莱维尔询问凯伦城的状况,包括近来风声鹤唳的亚人叛乱一事,期间还时常征询他对赫克托夫执政方法的意见。到了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判断,又感到氛围颇为沉重,便只是随口一问,准备表达一二关切之意。
谁知此话一出,克莱维尔却忽地神色一黯,只见他抬起了一直有意无意低着的头颅,直视向路西亚的眼睛。
天光黯淡,明灭的火光中,这位年过四十的男人面容如一块枯槁的朽木,唯有那双倒映着火焰与灰烬的眼眸微微闪烁着,似是竭力在分辨着什么。
片刻后,他垂下眼眸,嘴唇嗫嚅几下,声音沙哑道:“下官收养过一个女儿,去年死了。”
这一次,路西亚嘴唇微动,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不久之后,望着满月之下男人颓唐远去的背影,立于路西亚身畔的桂雷尔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殿下到底要确认什么,还要派艾格基斯一路跟踪?”
“他想利用我杀掉赫克托夫,而我现在打算救他一命——你没看出来么?”路西亚转头看向她道。
原本目露不满的龙族少女闻言顿时愣在原地,一双英气的眉眼之中充满了迷茫。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