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沿江南下前往潮州府,路上必有贼匪袭击,且我怀疑背后有官方背景之人为其撑腰。望江左丞为地方安定考虑,派人营救。”
沈溪已经觉察江栎唯并非可以做主之人,这次江栎唯到汀州府来,应该是有上官同行,又或者说江栎唯其实只是那个人的跟班。
沈溪又道:“在下虽有功名在身,但在江左丞眼中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若江左丞不予理会,那可能当年松江府的案子尚未大白于天下,如今汀州府又要多添几十上百条冤魂,还是在江左丞与……哈,亲临汀州府之时发生。江左丞可担待得起?”
“大胆。你敢要挟本官?”江栎唯骤然喝道。
沈溪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就在江栎唯脸色阴晴不定之时,有随从过来到江栎唯耳边说了一句。
江栎唯厉色稍转:“苏兄,你且带沈公子出去等候。本官另有要事。”
苏通压根儿就听不懂沈溪跟江栎唯的对话,本欲详问,见场面尴尬,又不知情由,连话都插不上。当下只得拉着沈溪一起出了门口。
沈溪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过正午,他只能寄望于宋小城派去追的快船能及早赶上,但又怕就算追上,因祸事尚未发生,惠娘不肯折返。
现在沈溪就看江栎唯和他背后的大人物到底是否真的是官员自诩的那般“爱民如子”了。
通常以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行事作风,一般轻易不会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出手,他们完全可以先等劫船的案子发生,再开始行动,如此一来更容易找到证据。
大多数官员也必然会如此选择!
但这有个问题。事情是在他们办案时发生的,就算案子最后能侦破,他们必定会受到朝廷责罚。
可是,在案子发生前行动,防患于未然,又会因擅自调兵打草惊蛇,同样要为朝廷责罚。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等案子发生必定要被朝廷追责,还不如防患于未然。这样若是事成的话,不但不用担责,还可能会因调度果断而受到嘉奖。
沈溪就怕江栎唯背后之人没有“敌未动而己先行”的魄力。
等了半晌,江栎唯终于出来。身边带着几名佩刀的随从。
江栎唯脸上带着肃穆之色,道:“沈公子,且随我去城东汀州卫所!”
明朝地方以都司卫所为军事机构,以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二人为百户所。
汀州卫指挥使是正三品。比地方知府的品阶要高许多,而江栎唯的南京大理寺左丞不过是正五品,却要命令正三品的官员调兵,这说明他背后之人的来头非常大。
沈溪可不管这些,能救惠娘才是最重要的。
沈溪跟随江栎唯到了城东卫所之外,他和苏通没有进卫所的资格,只能在辕门外等候。
焦急等候一段时间后,江栎唯才从卫所里面出来,不过身后并没有一兵一卒。
“顾育兄,如何?”苏通上前询问。
江栎唯神情冷漠:“急令已快马发往武平千户所,令上杭千户所船只沿江拦截,若沈公子谎报军情,责任不小啊。”
沈溪这时候也豁出去了,我只是个告密的,你现在就算调兵遣将,也是为了剿灭地方贼匪,这本是地方卫所责任所在,有什么谎报军情的问题?
恐怕最多只是吓唬人而已!
沈溪不会说破,一脸坚定地点头道:“若事不属实,在下愿受责罚。”
江栎唯带着随从到城外汀州卫所的专属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备好官船,并有一个百户所的官兵等候在那儿。
这次江栎唯将亲自带人,陪沈溪乘船沿江而下,以求证是否有劫船之事发生。
“顾育兄,沈老弟,你们这一去千万珍重,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苏通送到码头,没敢往船板上迈步。
此时宋小城从船行调的两艘船也过来了,为了保密,宋小城名义上是运货,但其实运了五六十名壮丁,跟随官船一道南下,行救援之事。
沈溪本来已上了官船,但他想了想,还是向江栎唯行礼告歉,表示要与其后的商船同行。
江栎唯冷笑道:“沈公子,既然事已无可避免,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就算事情属实,你恐怕也逃不掉包庇贼人的罪名……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若因此而丢掉功名,是否值得?”
沈溪一听就知道江栎唯应该是调查到了玉娘和熙儿之事,他苦笑着拱手道:“亲眷安危高于一切!”
“好,沈公子,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真可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但才气横溢,而且有侠义心肠,勇于担责,若此番事成,回头定要与你多饮几杯,到时候可别再饮茶,不然就是不给在下面子,哈哈。”
江栎唯之前还显得气势凌人,但在这出发之际,浑身上下散发的却是儒雅和洒脱气质。
这也是江栎唯给沈溪最初留下的印象。
沈溪行礼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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