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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关宁的指挥,只能到蓟辽总督,关宁巡抚这一层,再往下的各个总兵,全都是世袭的当地武官,换言之,就是军事贵族。
他们拥有世袭的土地,世袭的统兵额度,以及世袭的官职和俸禄,朝廷每年也要发放一大笔银子给他们。也即是说,他们的收入来源于屯田的产出,以及朝廷的军费,而固定则是手下兵员的粮饷津贴。
根据几个文官与我闲聊时的说法,赛里斯帝国的官员工资很低,被外放各省做知县的官员有四个皂隶,朝廷代发工资,大约每年二十两。一些清贫的官员会选择辞退这四个皂隶中的部分或是全部,这笔朝廷代发的工食银就成为了官员的收入。
如果只是辞退了打杂的仆役,倒也没什么,官员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家奴或是雇佣帮工来干杂活,但武将要是也这么玩,打仗的时候也去请一帮农民来充数?
四个皂吏只有八十两,或许一些家境殷实的官员不会放在眼里,但各个总兵每年能分到的白银和粮食数以万计,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要么家里有钱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要么心性和平行堪比历史上的先贤——这样的人中龙凤你为啥想不开去考武举呢?
所以我引爆了西南的一个毒瘤,不仅是为了提前整治沐王府这个帝国边陲之地的隐患,也不是因为我贪图黔国公搜刮了两百多年积累的财富,还是为了向这帮关宁前线的勋贵施压。
在两个月前,我借着张凤翼被人弹劾,告老还乡的契机,从关宁防线撤下了八千人,并借故减少了关宁军二十万的军费。但这八千人至今都没撤下来,张凤翼游说了许久,写了好几份奏疏诉苦,我又派了兵部尚书王洽亲自去山海关督促撤军,以示重视。
结果关宁直接兵变给我看,看来某些人对于皇帝直接插手他们的铁杆庄稼非常不满,直截了当的告诉朝廷,发给关宁的银子一分都别想少。
想要钱?你有本事直接叛逃去黄太吉那里,找天聪汗要军费!
朝廷发的银子,哪怕只有一半实实在在发下去了,底下的士兵会造反?
但宁远上报到北京的公文只说,这是外省客军士兵串联的兵变,只为讨薪,不是谋逆。
呵呵。
反正宁远到北京六七百里地,还不是你们这些将门说什么就是什么?
士兵闹饷兵变,朝廷碍于舆论,碍于情面,兵部和户部的几位大佬迫于形式,只得把我好不容易减下来的二十万两再给回去。
这不是二十万两的事情!而是宁远将门尝到了甜头,往后定然得寸进尺,日益骄横!
所以我的做法很简单,你们造反,朝廷就要给你们银子对吧?
那现在云南也造反了,不好意思,朝廷的钱要先拿去云南平叛,这二十万两实在是给不出,你们自己想想办法解决吧。
毕竟宁远只是兵变,并不是造反,对不对?
想要二十万两,也可以啊,你们也造反嘛,你看底下会有多少把总、游击会因为每年少分几两银子就跟着你造反。
一两个军镇造反,成不了气候,很快就会被其他军镇处理,毕竟叛军也是军功,还比女真人好打。
至于关宁成片造反,那我就断了关宁的粮,再调京营和宣大军牵制住,加上女真人的进攻,用不了就会弹尽粮绝。
毕竟关宁苦寒之地,还需要朝廷养着,那些将门再蠢,也该有点大局观吧,赛里斯帝国完蛋了,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见小利忘命,做大事惜身的呆物,还是得找个人过去统筹大局。蓟辽总督张凤翼任内出了兵变,肯定得撤职查办,兵部尚书也难逃其咎,这两个职位都要有人顶上啊。
可是蓟辽这块,实在是没什么好人选,想了一圈,我终于想到了袁崇焕。
其实我对他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他的政绩、军功或是见识。
袁崇焕是广东人。
袁崇焕的厨子也是广东人。
袁崇焕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皇帝爱吃佛跳墙,进贡了一道原汁原味的佛跳墙。
他是赛里斯的大忠臣,那谁,再给我盛一碗。
反正蓟辽总督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暂时这个职位只要能守住关宁防线,并且在这个前提下尽可能的省钱,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要不,我再听听他的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