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攻城,这帕特雷城墙高大,夜间仰攻城墙定然死伤惨重,这帮刁民怕不是得笑掉大牙,但不教训教训这群刁民,朕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船上虽有工具,仓促之间,却没法在短时间内打造冲车、云梯之类的攻城军械,便是木梯、撑杆之类也不够使。
至于石砲之类,不仅打造破费时日,还要算弹道和配重,还需精通算学的匠人校射,朕哪有那么多头发来干这种事?
要是番婆子早点把红衣大炮鼓捣出来,也不至于看着城墙兴叹不已。
但这不是问题,朕还有一样宝贝。
朕挥了挥手:“卢卡斯,这群刁民欺人太甚,去把船上的意大利弩炮搬来!”
澡盆舰队的提督凑上来,低语道:“巴塞丽莎,这样不妥吧,这帕特雷可是……”
朕狠狠一拳锤在舱壁上,天理拳的拳劲贯穿这条桨帆船的龙骨,整条船都摇摆不定,这条卢卡斯称之为“丽贝卡婕妤”第五处船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让你搬来你就搬来,哪那么多废话!”*
看到自己的婕妤就要被朕随手拆了,他赶紧答道:“是……如您所愿,巴塞丽莎。”
不多时,船上仅有的两门弩炮被人用辘轳手忙脚乱的运到地上,安上炮架和轮子,慢慢推到城前。
亲卫们递过几个火药罐,朕却让他们放回去。
番婆子搞的万人敌是她改进的版本,从火器谱系上来说,更加接近于“神机石榴炮”,只是神机石榴炮要用生铁铸造弹壳,番婆子用不起,只能以陶罐装火药。
榴弹这玩意吧,主要靠密闭压紧的弹体伤人,陶罐要是装在弩炮上射出去,火绳容易被吹熄不说,还很容易砸碎,洒一地的火药除了能杀伤一两个靠的近的倒霉鬼,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新进被提拔的拂菻军官巴西尔,为朕送来了一个古朴的陶罐,里面传出液体摇晃的声音。
这可是两百年的陈酿啊,光是这酒罐,就值……二百个铜板!
这些拂菻火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也不用点火,遇风自燃,自然不用担心引线被吹灭,甚是好用。不过朕向来看不起投射兵器,是男人就面对面真枪实刀做上一场,靠弓弩铳炮算什么本事?
但番婆子体弱,原本朕能一个打五个,现在最多能打三个,弩炮就弩炮吧。
这两门弩炮都是威尼斯船上拆下来的,意大利作坊造的精品,打起来又准又狠,就是上弦未免太慢,以往水战之时,打上一轮,等不到上完弦,两船便已靠拢,或是用撞角犁沉,或是直接用鸦嘴勾住,铁人队直接冲上去,砍死十几二十个,整条船的兵就溃了。
而用于攻城,反正城里的守军也没胆子出来,完全可以慢条斯理的装弹。灰牲口们休息了一阵,已经在城外列阵,排成两个方阵,两百人大摇大摆的摆开阵型,弩炮上弦之后,被推到阵前,帕特雷依旧城门紧闭,也没人敢出来迎战。
朕阻止了想装填拂菻火的士兵:“慢着,先打两发石弹,看看打不打得准。”
这拂菻火来之不易,岂能随意挥霍?是以番婆子准备了不少与罐装拂菻火等重的石弹,用于校准射击之用。
意大利的弩炮做得巧夺天工,炮架自身可以仰俯,发炮但有高低远近,左右偏斜,只消微微校准炮架即可,射失了几次后,石弹便接二连三的砸到帕特雷的城楼上。
虽然天色已晚,几乎看不清石弹,但朕自幼便会听声辩位,石弹是命中了城墙前的泥地,或是越过城墙,击中城中的物件,声音是不同的。
而砸中城楼时,朕分明听到有血肉被大锤砸开的声音,朕用钝器锤杀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这声儿错不了。
看校准得差不多了,就命人换上拂菻火。
太惨了,要知道西域的屋舍虽然多用石料,如大理石、石灰石者,但屋中堆积的杂物也是不少,框架也多是木制,很多房屋的屋顶都是用木料做成瓦片。这拂菻火一旦打进去,要是只命中城楼还好,万一火焰波及城中房舍,现在又是晚上,怕不是要一烧一大片?
但这帮刁民竟敢对朕矢石相向,等于是造反,你们还是不是拂菻的州县了!必须教训一顿!不然拂菻朝廷威严何在?
卢卡斯劝诫道:“康丝坦斯,你要三思啊,靠近这座城楼那座建筑的应该就是帕特雷的天主教堂,若是不小心伤到了教堂,帕特雷大主教和城里的拉丁人会很不满。眼下我们首要任务是拿下格拉伦萨,尽快回防科林斯,还是不要擅开边衅为好。”
天主教……哦,你说罗马伪教啊,那没关系了,番婆子对伪教恨之入骨。
“发炮!”
听到朕的命令,卢卡斯全身一颤,正在操作弩炮的士兵扣动机括,两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牛筋腱绷紧的声音中,消融在了夜中。
等等,你刚刚说擅开边衅?
朕赶紧抢过一根火把,重新摊开番婆子的《摩里亚旅游攻略》,只见建制沿革中,提了几笔帕特雷。
噢——原来帕特雷根本不是拂菻国的领地啊!
这岛上怎么比三国演义还热闹?搁这玩黄巾起义呢?
远处,帕特雷城中已经燃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