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老母亲,身世清白,朕还算是信得过,这又是康丝坦斯安排的吗?。
坐在空无一人的御书房中,朕确认四周无人窥视后,小心的撕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一张纸。
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大掌柜谨启,据历次塘报和其他军情反复核对,小人判断,建虏兵力应当在八万人到十二万人之间。小人又听说,宁远一役中的匪首努尔哈赤的第八子黄太吉已然继位,但另有一说,努尔哈赤生前曾想传位于十四子多尔衮,故而此人位置并不牢靠,需要战功巩固地位,想来将在今明年继续南下侵袭。”
“另,新建之细作营已经准备妥帖,小人按大掌柜的意思,自锦衣卫、京城各镖局及边军夜不收中调拨精练能手充作教导,并设置在某某胡同中。并根据大掌柜指示,首批细作将广揽于关宁、辽东,精心挑选其中识字、忠君,且与建虏有家仇者,归入营中,预计于下下月便可开始训导。”
没头没脑的,这是什么东西?谁写的信?
朕翻看了一下信纸背面,上面写着“夷事局”三个字。
这就是番婆子说的蛮夷事务局?他们办事倒是利索,看来内帑的十几万两银子没白花,另起炉灶的新机构还有几分朝气。
不过番婆子会不会太谨慎了些?这些蛮夷不过是土鸡瓦狗,待到朝廷经制的天兵横扫而过,自当摧枯拉朽。什么建虏,倭寇,在我无敌的大明军队面前……
剧烈的头痛贯穿了朕的颅骨,让朕险些从座位上滚落。
蛮夷!
鄂图曼人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绝望场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朕面前,原本在君士坦丁堡的模糊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朕想起来了!这君士坦丁堡原本是拂菻国的首都,拂菻国本是领土广袤的大国,不在大明之下,只是四边蛮夷四起,今日失地,明日割城,几百年下来,只剩下一点弹丸之地。
切不可小看蛮夷啊,蒙古不也是蛮夷吗?南宋不是中华正统吗?蒙古铁骑南下,中华正统怎么短短几年就没了?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还有后人来哀之已经是不幸之大幸了,万一亡国灭种,连后人都没了,只怕九泉之下,朕会被列祖列宗家法伺候吧,说不定尧舜以来的历朝皇帝都要过来踹两脚。
番婆子针对建虏多番部署,难道在她看来,这建虏不是疥癞之疾,而是心腹大患?
朕敲着桌子,默默思考着,想着想着,突然听到敲击声有些空洞。
下意识一扣,朕从桌子上抠出一个暗格。
我的宝贝红木桌子啊!这可是洪武帝留下的宝贝儿!是哪个混蛋个开了个洞!朕非得诛他九族不……
一个欠揍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仿佛能看到她狐狸一般狡黠的奸笑。
罢了,桌子不过是死物,朕还没穷到看到六万两银子就尾巴翘起来的份上。且让本皇帝来检查检查,你在暗格里藏了些什么宝贝。
从暗格里掏出来一本精心装订的小册子,被朕轻轻翻开,鬼画符一样的西洋文字映入眼帘。番婆子是用洋文记的笔记?这是在防着朕啊,她不是自己说了,两人要全心全意帮助对方,双方相忍为国吗?
好吧,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小孩子,朕不也偷藏了一副痛经药和一顶绿帽子没告诉她吗?
嘿嘿嘿,番婆子,你没想到吧,朕早就防着你这一手。朕试过了,只要在番婆子身上,她掌握的洋文就像本来就会一样,很快就能回忆起来,学起来事半功倍,甚至在醒来之后还能记住一部分,所以这份笔记,朕也能看懂一部分。
笔记开始的几段,番婆子是三种语言混着写的,但到了后来,兴许是嫌累了,兴许是写到兴头上,只剩下了大段的拂菻语。
这部分,朕勉强已能看懂。
“我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根本,罗马帝国接纳基督教,是为了将基督教作为统治工具,大食教的先知也是将大食教作为一种可以统合阿拉伯诸部落的统治工具。”
“天主教的问题出现在西罗马毁灭之后,世俗权力衰减,而教会力量抬头,而他们统治之下又有大量的信众,自然而然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甚至能凌驾到王权之上。”
“但只要王权的力量足够,依然可以夺回统治地位,某个以神圣开头的非法组织,不就曾经逼得教宗逃离罗马么?要知道,开除教籍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来开除教籍。”
“在赛里斯人的哲学和价值观中,祖先永远比神明更加重要,并且每一个朝代都在强调这一点,所以任何宗教都不可能成为他们信仰的中心。”
“而赛里斯人则从根源上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表面上放任多种宗教在国家内部进行传教,但实际上这些宗教都被政府部门严格规范。任何一支宗教有偏离统治者意愿的迹象,政府部门就会出手修剪枝条,而且多种宗教相互竞争,确保了它们之间相互翰旋,相互争抢资源,最后成为皇权的点缀。”
“用赛里斯人的话说,那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手上有瓦良格卫队,有圣墓骑士团,有铁甲圣骑兵,有完整的军区制,那就不是我去改信天主教了,而是罗马牧首区自己回来依附普世牧首!”
“看什么看,你这个昏君,偷看女孩子的日记很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