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妖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

    莲叶深处谁家女，

    隔水笑抛一枝莲。

    莲蓬坠水，叮咚一声清响，溅起水珠无数。

    水墨画就的白衣垂入水中，他弯腰，如同从地上拾起花枝一般，将坠入水中的莲蓬拾起，爱怜的轻轻拭去上面的水滴。

    “这片水泽里的莲蓬皆是我心爱的女子所化。”白衣男子淡淡的道。

    阿溪的手微微一抖，放开了近旁的一支莲蓬。

    “她是被这水泽里的妖物所害。”白衣男子抬眼望天，天色灰暗。

    “妖物？”阿溪的身子抖了抖，她刚刚就这么看见水面上的水汽越聚越多，在她小船前的水面上腾空而起，化作了此刻白衣翩翩的男子。

    “你能帮我杀了水泽之中的妖物么？”白衣男子低头，眼睛明亮，薄唇抿成一线，犹如刀锋。

    “我、我、我是凡人。”阿溪磕磕巴巴道，双手使命搓着衣角，“你、你、你不是人……你为什么不去呢？”

    白衣男子苦苦一笑，将莲蓬拥入怀中，风一阵阵的吹来，他的衣裳渐渐变淡。

    再来一阵风，他就会被吹散了。阿溪不自觉的先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不让他消失掉。

    “我可以帮你杀了水泽里的妖怪！”阿溪道。

    接近透明的白衣男子一瞬间睁开双眸，四散离去的水泽雾气迅速聚拢，白衣翩翩又重新坠入水中。

    他微笑着将手中的莲蓬递给了阿溪。

    阿溪接过莲蓬，莲蓬在她手中陡然一变，变作一把玉制的长剑，通体纯白如雪，润泽如含泪的眼眸。

    “妖物在哪里？”阿溪问。

    “马上就来了。你看好了。”男子一挥衣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平静的水面突然炸开一条水路，跃出一条金色的鲤鱼。

    “好漂亮！”阿溪赞叹道。

    鲤鱼一愣，一甩尾巴，狠狠的抽在了阿溪的脸上。

    “好痛！”阿溪跌落水中。鲤鱼紧随其后，一张嘴咬掉了阿溪的草鞋。

    阿溪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游泳。

    逃上岸的阿溪呼吸未稳，水中的鲤鱼已是跃出水面，鱼嘴大张，轻易就可将阿溪吞入腹中。

    阿溪举剑，大喊着迎面冲向鲤鱼，剑锋划破鱼腹，鱼腹中掉下一物。

    “那是什么？”阿溪缓缓靠近，依稀看出，那从鱼腹中掉落的是一个人，一个女人，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似乎很幸福。

    鲤鱼随后坠落在岸上，鱼尾抽搐了几下，渐渐化作了人的双脚。

    阿溪吓的后退一步，双手将剑高举。

    从鱼尾开始，一寸寸的向上变化，鲤鱼化作了一个男子，胸腹之间流淌着鲜血，他咳嗽着爬向从他腹中掉出来的女人，满脸是泪水，满脸却是笑意。

    “小莲……”他叫她：“我又见到你了，我又可以抱着你了。”

    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是一具尸体。

    “你真傻。所有人都抛弃了我，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的被我吃掉。”男子将女子尸身拥入怀中喃喃自语。

    阿溪痴呆呆的立在旁边，那鲤鱼所化的男子便是那雾气所化的白衣男子，他就是水泽中的妖物。她手中的玉剑叮咚一声坠地。

    男子抬头，对着阿溪温和的一笑，道：“谢谢你。我又可以这样抱着她了。”

    “不用谢。”阿溪傻傻的回答。

    男子身上腾起金色的火焰，火焰一直燃烧到了天边。

    天上的云彩顿时也鲜艳了起来，霞色千变化万，一会儿是一个女人，一会儿是一个男子，一会儿是一朵莲花，一会儿是一尾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