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岗,好多人穿的还是来时的夏装,原来瘟疫是随着冻死的人停止了传播。
张半斛不忍心去看那些景象,特别是有几具死死抱着婴孩的女人尸体。
他质问师父这些抱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强盗,为何见死不救。
师父说:“我也想救,但是观中存粮殆尽,再进人就只能先出人了,按照观里规矩,以上山年份之长短为序,比你后上山的四斗和一石都不在了,所以……
半斛打断师父说:“师父你是对的,救人需量力而为。明日我将墙上再加些铁网,谁也爬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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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之间,忽然小麦跑了过来,说门外有两个人正在叫门。
马道长随即叫了几个道人,各自持了器械,带着半斛和小麦来到了庙门前。
半斛透过门缝去看,只见两个人站在门外,为首一人二十多岁年纪,面白身瘦,身后跟着一个肥硕少年,刚刚落冠年纪,二人皆以兽皮裹身,脚蹬棉靴。
马道长朝着门外喊到:“庙微粮寡,无法容人,壮士请回吧。”
只听为首那人说道:“我兄弟二人跋山涉水,从巨鹿而来,不为讨食,只为修道。听闻青州地界道风盛行,特来拜师。”
马道长说道:“青州另外两处大观,驼云山和威赟山,如何不去?”
为首那人说道:“都去了。驼云山消极防疫,试图与瘟疫共存,群体免疫,却致医疗挤兑。进不去医舍的人放了一把火,道观都给烧了。
马道长听了顿足捶胸,众人都劝,觉得马道长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半斛也说道:“师父您常说宿命使然,天意难违,想必这也是他们的命。”
马道长带着哭腔说道:“你知道个屁。驼云山还欠咱们十斛粟没还,现如今从何去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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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威赟山呢?”有人接着问。
为首那人说道:“威赟山倒是积极防疫,没做盒栓检测的绝对不让入内。
张半斛倒是听说洛阳发明了一种瘟疫检测方法,用一支木栓插入喉内,然后放入药盒中,根据盒中药剂是否变色判断有无疫病。
马道长说道:“我观中如今也在防疫,尔等若无盒栓证明,我观中也不得入内。”
为首那人说道:“威赟山也是这么说的,被饥民烧了山门,李道长跑出来最快,被人一棍子打倒,下手甚重,一命呜呼了。”
马道长吃了一惊,说道:“去年此时我去威赟山借冬衣,李道长向来吝啬,说观中没有冬衣,还说骗我不得好死。未想一语成戳。”
为首那人说道:“我们随饥民入得观中,物资都被哄抢,威赟山多野兽,李道长屋内多有虎豹熊皮,正好与我二人御寒。”
马道长切齿到:“出家人诳语,死有余辜!”
为首那人说道:“听闻马道长仁义,且道法高深,武功了得,特来相投。”
马道长说道:“我若不让尔等进来,却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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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另一人说道:“如不放我俩进去,即刻点火。”
马道长说:“你也要烧我庙观不成?”
为首那人说道:“非也,皇帝昏庸,民众疾苦,大丈夫生于乱世无法修道救人,何存于世?唯焚身以言志。”
说罢便在怀中取出一瓶油脂,倒在身上,又在手中引出一簇火来,自胸前开始点起。
马道长只料此话唬人,并未当真,又劝了几句,也没回应,直到闻到一股烧焦味,才感觉到不对。
马道长急呼开门,只见为首那人巍然不动站在那里,已经成了火人,那兄弟却如没瞧见一般,竟坐在一旁。
众人皆骇,急忙去取水泼土。
张半斛也惊呆了,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事件,未曾想在这里见到了。
而且火烧身体的疼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眼前这人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烧的是个石人一般。
更奇怪的是,明明说是兄弟,大哥快烧成灰了,那胖子还自顾自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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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道长从怀中取出一道符来,念动符咒,正欲往那火人身前抛去,却突然住手,盯着那火人看了又看。
“哈哈哈。”
道士们提着水桶赶来,正欲往火人上泼去,却听得马道长哈哈大笑起来。
究竟这马道长所笑为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