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蓦然抬头,猛地撞进他的眸子里,平日夹长而凌厉的眉眼,此刻带着别样风情,秦苏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答道:“甚好。”
司马熠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有笑容要绽放出来,但他压得很平稳,就一副欲笑还休的模样,挠得人心发痒。
秦苏脑袋嗡地热起来,赶紧去取面具来戴,手指还没碰到面具,面具已经进了司马熠的手。
“让我来。”
司马熠双手撩过她鼻尖,环到她脑后,秦苏只觉淡淡的墨香撩过鼻翼,再看时,司马熠已经在咫尺之距。
秦苏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今日怎么看司马熠都浑身散发着雄性光辉,惹得她小心肝颤悠了一下,手掌下意识地挡在他们胸口之间。司马熠只低头看了她一眼,安抚道:“马上便好。”
秦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他撩得跳出胸膛了,还只能厚着脸皮忍着。
司马熠用了世间最慢的速度来系面具的绳子,直系得秦苏的耳垂都泛上了红晕,才心满意足地拉开他们的距离。
“进了宫城,我未必能陪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小心。”
秦苏赶紧大大吸了几口气,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殿下放心。此举事关我性命,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司马熠只觉得背脊似有一阵风刮过,凉飕飕的。
粉色的桃花就在这阵冷风中迅速凋零,瞬间只剩下干枯的枝桠。
司马熠僵着面皮哑着嗓子,艰难地端起琅琊王的架子,僵硬地回道:“那、便好。”
秦苏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得罪了司马熠。自从走出沁水阁,他的背影显得异常萧索挺拔,生生让跟在后面的秦苏觉味出一种苍凉茕茕孑立的味道。
直到走到牛车前,司马熠才转过身来,冲她伸出手。
秦苏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进一步麻烦他了吧,所以她一下就窜上了牛车,还笑眯眯地看着司马熠道:“多谢殿下,我自己能行。”
司马熠的手僵在半空中,空落落的,凉风一丝一丝在他指尖绕,好半晌他才收回受到冷落的爪子,负手而去。
秦苏看他进了前面的牛车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牛车过了宜阳门,看着高大宫墙,秦苏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肝,第一次进晋地皇宫,能不紧张吗?
果不出所料,刚进宫城,晋帝的心腹内侍便将司马熠叫走了,而她则被继续带往显阳殿方向。
司马熠说,谢皇后是个和善的人,但和善并不表示会纵容她这个北地来的“蛮女”。
从秦苏止步的末端台阶到显阳殿前,少说也有百八十米,两侧内侍宫女林立。殿前,“和善”的谢皇后与一众高门贵妇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巍然而立。
秦苏心想,该不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行什么三跪九叩的大礼吧?似乎很多话本子里婆婆刁难媳妇就喜欢用这种蹩脚的伎俩。
但谢皇后不是婆婆,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做不出如此狗血低劣的事,但并不表示秦苏这一关好过。
要当这琅琊王妃,就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
这一条道上,设有九关,分别有才学博士出题考核。
晋帝司马承在章华宫摆下棋盘,兄弟俩一边对弈,一边品茶。
司马承看自己的弟弟如此气定神闲,笑道:“你倒是放心。”
“臣弟相信皇嫂不会太为难于她。”
司马承笑容浓烈了几分,“你可还记得四年前,朕要为你选妃,你给朕出的难题吗?”
司马熠微微抬首。
“那九关是你为难那些爱慕你的小姑娘用的,如今,朕想看看,你挑选的人,是否真符合你所说的要求。”你以为随便拎个人来当挡箭牌朕就由了你乱来吗?
“若是她闯过了,皇兄是否会为我们赐婚?”
司马承瞥了司马熠一眼,“没有谁能跟阿檀一样,这九关至今没人闯过。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在那些贵女里权衡一个你不讨厌还有助于你前途的女子为妃。现在,她们就在显阳殿。朕已经下令,若是这个秦苏闯不过去,琅琊王的选妃旧例便要作罢。”
这些年,按照琅琊王这些癖好,那些大家闺秀被培养得很好,要论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个个都快能赶上大家了,但有一关却是这些弱女子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
这一关便是蛇。
“金将军很喜欢她。”司马熠悠悠说道,嘴角隐忍着一丝笑意。
司马承眯了眯眼,“前些日子,朕无意间得到一条西域王蛇,据说它是无毒蛇里最凶猛的,最喜欢攻击人的咽喉部位,一旦被它咬住,便是死也不会松口,被咬之人只有流血而亡的命运。”
司马熠捏棋子的手终于停滞了片刻。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西域王蛇可是很难驾驭的,即便是养蛇人。你确定要秦苏来冒这个险?”
“皇兄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司马承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阿貅,你还记得自己的姓氏吗?你可还记得为何武宗皇帝要越过太子封你为琅琊王,让东宫与琅琊王并存?”
司马熠低了头,“臣弟并没有忘记。”
司马承缓和了语气,“为兄一直想问你一句,你不再娶,可是还在怪我,当日下旨让你纳王芝画为侧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