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荡然无存了。届时他区区一个王府属官,又何足惧哉?
卫鹤鸣神色坦然:“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左长史来办了。”忽又道。“戴罪立功四个字,左长史想来还是清楚的。”
崇远君眼睛都要恨出血丝了,却只得诺诺地应着:“下官明白。”
“这称呼使不得,”卫鹤鸣道。“在下一届白身罢了。”
崇远君这才想到,这人竟不过是文瑞王手下的一位宾客罢了。
卫鹤鸣作揖道:“今日扰了诸位的雅兴,在下在这里先赔个不是,独木不成林,王府终究还是要仰仗在座诸位的,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尽心。”
他此行所获颇丰,一撩衣摆,走的痛快,徒留崇远君一人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
卫鹤鸣骑了匹马,却没有回王府,直直往镇北军驻地去了。
一路上朱厌的神色冷然,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剧情反转中回过神来。
卫鹤鸣却心情畅快的很,地方官盘根错节,最是不好清理,但这些属官却根在王府,好拿捏的很。
只不过他也是占了前世的便宜,前世他到王府不久,王府内新来的谋士与旧有的属臣之间相互冲突到了极点,互相揭起了老底。
那时卫鹤鸣无意介入期间,便干看了一场白戏,却记住了他们翻的那些陈年旧账,这些东西若是自己去查,倒还真无从下手。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源头,只让朱厌略略一查,便清算无疑。
他倒也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是先给这些人一个震慑,让他们把那些无法无天的行事都收敛收敛,日后再慢慢收伏。
文官那些弯弯绕绕,他虽头疼,却也不是真的做不来。
到了地界,卫鹤鸣只拿着楚凤歌留给他那凤佩,便往来无阻。
正赶上楚凤歌见过镇北军的诸位将领,在校场观摩练兵。卫鹤鸣兴致来了,便过去瞧瞧,正瞧见他那“一病不起”的王爷徒手撂翻了七八个精壮汉子,满场的叫好声响成了一片。
卫鹤鸣瞧见朱厌也是一脸的钦佩,倒有些好奇:“你与殿下较之,哪个更胜一筹?”
朱厌道:“自然是殿下。”
卫鹤鸣不解道:“你在岭北镇日训练,怎么还及不上他一个上京的王爷。”
朱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武艺一事,自然有天份之别,殿下是义夫的至亲骨肉,他的天赋,万中无一。更何况,殿下在上京也未曾疏懒了武艺。”
卫鹤鸣这才明白过来,楚凤歌那杀□□号,并不只是因为嗜杀罢了。
反倒是朱厌犹犹豫豫地觑了他半晌,也没有开口。
卫鹤鸣道:“你想问什么,只管说罢。”
朱厌便当真开口问:“你与殿下是……”他犹豫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合适他们关系的词:“夫妻?”
卫鹤鸣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
朱厌更别扭了:“那是……脔……咳。”他最终也没好意思将那不干不净的词扣在这个人身上。
卫鹤鸣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也不是。”
朱厌竟有些松了口气。
他性情冷冽,为人忠诚,却并不是个傻子,自然瞧出眼前这个人的好来。
他在岭北相处的都是些军队里的汉子,再或者就是王府那些弯弯绕绕、满肚子心计的读书人,像这位明先生一般聪慧有趣的人,他还是头一次瞧见。
若是这样的人却是同那些宠姬脔幸一个身份,他竟无端的感到难受。
却听卫鹤鸣低声道:“我也不清楚我同殿下是个什么身份,大抵……是臣属罢。”
朱厌神色一顿。
卫鹤鸣神色淡淡:“他于我有意,我又倾心于他。只是这世上哪有男人与男人做夫妻的?若说是脔幸,却是轻薄了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若说契兄弟……我二人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朱厌皱起了眉,他不甚明白卫鹤鸣的意思,但却直觉的感受到了其中的犹疑。
卫鹤鸣笑了笑:“就是臣属罢,□□归□□,公事归公事,总归我是要追随他一生一世的。”
只是他没说的是,楚凤歌终归是会有王妃的,纵是今日没有,来日也会总有皇后。
若他此刻说什么夫妻,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若是以前,他倒是想走就走,只是如今他太清楚楚凤歌的行径,他若敢拍拍屁股跑了,只怕真的会沦做禁脔,更会逼疯了这位本就偏执的文瑞王。
倒不如他是君,他是臣。
君只有一个,臣却遍布四海,理当如此。
他重生过后潇潇洒洒过了这些年,倾心爱慕全然直言不讳,更不会纠缠于这些兜兜绕绕的□□。
只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口竟抽动了一下,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先生。”楚凤歌只穿着单衣跨步过来,脸上还带着汗水。“怎么到这边来了?”
卫鹤鸣便将方才那些思绪都抛到了脑后,笑着说:“自然是找殿下来算账的,果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你这上梁不正,王府里那些属官便一个赛一个的黑心。”
楚凤歌知道他不是当真找茬,便低低同他亲昵:“那今晚我到先生房里赎罪如何。”
卫鹤鸣红了耳根,却道:“巧言令色,罪加一等。”
楚凤歌便直接将人扛了起来:“那便数罪并罚,即刻行刑罢,我这便带先生去刑场。”
两人大步流星的走远了去,依稀还能听到卫鹤鸣的埋怨:“我还有正事未禀,朱厌也在,殿下就不能装个正经样子……”
朱厌瞧着那两人离去,一旁军中最好事的杨参将凑了过来,眼冒精光:“朱厌,那位就是他们说的明先生?是殿下的什么人?”
朱厌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殿下的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