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且各个面色不佳,显然并非是来探亲访友的。
卫鹤鸣对础润使了个颜色,础润便拦下一名步履匆匆的老者询问情况。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北胡人前些日子又去骚扰边境哩!”老者的嗓门有些大,连马上的卫鹤鸣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老家离边境太近,只怕北胡人打过来,日子又要不好过了,这才收拾包袱,连夜赶来的京城——天子脚下,总能保个太平。”
老者的想法倒也无可厚非,甚至连会像他这样想的百姓都是少数,更多的百姓身无长物,若是离开故土,只怕连生活都难以为继,只得咬定青山不放松,死也要死在自家的田垄之上。
卫鹤就离了亲人心绪不佳,瞧见这些人,竟有些神思恍惚。
佛说众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会憎怨、求不得。
此世间,众生皆苦。
柳氏苦,卫鱼渊苦,卫尚书、楚凤歌、自己、乃至这天下万民,无一不是在这些苦楚间挣扎着,却又不肯离去。
众生皆苦。
卫鹤鸣还来不及收拾情绪,却只听身后风声呼啸而来,卫鹤鸣反应极快,将将调转了马头躲过了这原本应落在他身上的一鞭,却让这一鞭抽在了马背上,惊得马直冲出道。
“少爷!”础润在他身后惊呼一声。
卫鹤鸣在马上险些没抓稳缰绳,一头死命控制着自己不被马摔下去,一头还要顾忌着不要令马伤了周围的人。
还要抽出目光去瞧瞧,方才自己背后的究竟是谁。
当然,似乎不需要瞧了,因为那两人在原地放肆大笑,看那音容行止竟还是他的旧相识——卢氏兄弟两个。
卫鹤鸣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身下的马安抚,便见那兄弟其中一个又抽出鞭子来,似乎还要打,却被础润调转马头拦住,冷着一张脸质问:“二位无缘无故便要来攻击我家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卢氏兄弟冷笑:“放肆,我卢家的事,几时由得你这下仆来管了?”
竟二话不说,一鞭子抽在了础润的身上。
础润从小到大在卫鹤鸣身边跟着,吃过最大的苦也就是跟他去了一趟叙州,平日里倒是养的比外头那些寒门书生还要细嫩三分,这一鞭子下去竟抽出了血色来。
卢氏兄弟看得兴奋,还要再抽,却被稳住了马的卫鹤鸣赶来,一把攥住了鞭身,目光冷凝。
那人想往回抽,却发现卫鹤鸣的力气不小,那鞭子竟牢牢攥在他的手中,动也不动。
卫鹤鸣问:“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人嬉皮笑脸道:“你这话说得怪,你这奴仆敢对我们二人出言不逊,难不成我还容得他不成?”
础润明明身上疼的厉害,面上仍是木疙瘩一块:“分明是你们对少爷动手在先。”
“谁瞧见了?”那人眼睛横扫一圈,夸张地假作询问周围百姓。“你、你、你,你们瞧见了?”
百姓纷纷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那人这才满意地扬起头来:“瞧见了没?是你家少爷自己惊了马,与我何干?倒是你这奴籍出身的下人,怎么也敢对我这朝廷命官出言不逊?”
另一人更是嚣张:“卫鹤鸣,你若不会□□奴才,不妨让我兄弟二人来好好教教你。”
卫鹤鸣神色淡淡:“不劳二位费心。”
那卢氏兄弟却愈发嚣张起来:“卫鹤鸣,你还当你是当年的卫家探花呢?我告诉你,如今风头变了,你这探花早就不值钱了。”
这二人早些年因楚凤歌一事同卫鹤鸣结下梁子,后因着卫解元被打一案失了前程——当然,即使没这案子他们也没甚前程,卢家给他们捐了两个小官来做,后皇后被废,这卢家到因为平日里太过无用而逃过一劫,连爵位都只降了一等,只当给他们个位置荣养着,想出头却是不可能的。这两人平日里无甚大事,只知道斗鸡走狗耀武扬威,如今瞧见了卫家落寞,便忍不住上前来踩上一脚,瞧瞧卫鹤鸣的狼狈相,他们才觉得开心些。
卫鹤鸣哪里不懂他们的心思,只他们说的确实不错,如今卫家对帝王没了那样大的价值,只一个奴仆被殴打,确实是讨不回公道的。
础润低声道:“少爷,础润无事。”
卫鹤鸣瞧见础润的伤确实只伤及了皮肉,才拍了拍他的头,础润也就是木了些,其余却是无可挑剔的。
卫鹤鸣面上带笑,安抚性地眨了眨眼:“今日不行,待来日,少爷带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