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言举着筷子,看着室友真诚的脸,感觉有些牙疼。
过了一会儿,潘言将筷子放下,长长叹了口气,郑重道:“谢谢兄弟。”
“但是这事儿……”潘言痛苦地抹了一把脸,“那比欠人钱了还恐怖啊!!”
欠人钱只是要钱,但是严肆和谢执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简直是要命。
室友看到潘言说得这么严重,也不敢问了,潘言有苦难言,只能日复一日地躲在宿舍之中。
不过还好潘言在学校人脉极广,文学院和表演系都认识人,不费吹灰之力搞来谢执严肆同款课程表,这才能打好时间差,利用他们上课的时间出门溜达溜达,不至于被憋死。
周三晚上,谢执和严肆都有晚课,只要摸准七点后再出门,那就万事大吉。
潘言连墨镜都没带,趁着月黑风高出门,呼吸了一口六月北京的空气,只觉畅快非常。
潘言在学校里面溜达了一圈,享受了一下难得的奔跑的自由,趁着食堂没有关门,又赶紧去食堂。
夏天里面最畅销的西瓜汁居然还剩了一杯,潘言买了杯西瓜汁,到三楼点冒菜——学校的冒菜便宜又好吃,即使食堂售卖已经接近尾声,还是剩下了许多肉菜。
太久没吃过新鲜冒菜,潘言点了一堆,刷饭卡时甚至超过了三十块;点完就在旁边等着,看着食堂阿姨把冒菜扔进小漏勺中,放到水中去涮,接着端走就能吃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潘言期盼地看着食堂阿姨把菜倒进漏勺中,才刚刚涮了一分钟,左肩膀就被轻轻一拍。
潘言心情很好,笑着转过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严肆和他近在咫尺的脸。
潘言下意识想跑,却感觉严肆拍他那只手现在紧紧地压在他肩膀上,好像准备直接把他往下一摁,在地上摁个坑出来。
“怎么样,我说了他肯定在这里吧。”
严肆甚至没看潘言,回头笑着在和谢执说话;谢执笑得很温柔,对严肆点了点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玩儿似的把潘言按着,谢执亲手帮潘言取了冒菜,食堂阿姨大方地多加了一勺花生碎,把冒菜拿给谢执的时候笑得非常和蔼。
“我就说嘛。”食堂阿姨把塑料袋麻利地系好,递给谢执,“哪儿有一个人吃三十块的冒菜的——你们电影真的很好看哦。”
“谢谢阿姨。”谢执笑得很温暖,接过冒菜塑料袋,回头笑着对严肆说,“押着走。”
六月份,潘言看着谢执这笑,莫名地流下了一股冷汗。
严肆云淡风轻地将手按着潘言,从外人的视角来看,他只是友好地搭着潘言的肩膀;三个人走在夏季暖风吹过的校园内,看上去非常亮眼。
在校园里面散步的学生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他们,有的人还拿出手机偷拍。
“铁三角诶……”有女生拍完,把照片发微信群里,“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三个人好帅哦……”
“拿奖之后就没有一起出现过了吧?”男生也挺兴奋的,“好帅,真的北电三剑客——前途无量啊!”
“潘言……”也有女生咬牙切齿,在路边暗暗说,“不要挡着老子嗑cp!”
女生的声音甚至有点大,潘言都听见了,潘言不仅听见了,几乎潸然泪下——我也不想在这里,我是被逼无奈的!
谢执和严肆挂着和煦的笑容把潘言一路押送他们的秘密基地,严肆推着潘言进去,谢执最后一个进门,反手把门别上。
潘言:“……”
严肆松开了手,自己绕到沙发边坐下,对潘言一扬下巴:“坐。”
潘言战战兢兢地摸到剪视频的椅子上,靠手指的触感坐下,坐下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把摸过椅子的手指举起来,放到眼前,指尖相触,轻轻搓了搓。
一丝灰都没有。
潘言又抬起头,看了看整个秘密基地——他躲谢执严肆几乎也快两个星期了,这个基地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天天打扫。
潘言还在环视,忽然听见打包盒磕桌子上的一声轻响,瞬间回神,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严肆双腿交叠,手指叠起来收在小腹,目光冷冷看着潘言;谢执坐在严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同样冷淡地看着潘言。
搭配上秘密基地冷白色的灯光,两个人的表情非常恐怖。
潘言嗓子发痒,说:“我……”
“我们把你叫过来,不是和你商量。”严肆打断了潘言,“是通知你,项目要启动了,你干也得干。”
“不干也得干。”谢执补充。
“但是为什么啊???”潘言是真的要崩溃了,他看着他面前两个人,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荒谬,“这个世界上难道缺好导演吗??你们那么有钱,圈内也有人脉?就不能找个成熟点儿的导演吗??”
真的要征战戛纳,还要去主竞赛单元,光凭一个学生团队能做到,那其他努力许久的电影组简直得哭晕厕所好吗??
这个目标就不现实,把潘言当成导演再去实现这个目标,那就更不现实。
“嗯。”谢执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潘言的说法,“我觉得以后会提醒我不要大张旗鼓和别人说我去白老师那里补课,还给我打包牛肉粉丝汤的导演就挺成熟的。”
潘言:“……”
严肆:“我的话呢,觉得和我们一起努力,拿到大学生电影节奖项的导演就很成熟。”
潘言:“……”
潘言沉默许久,低下头,也不敢看两个人:“我觉得你们想多了,真的不应该和我合作。”
“和别人合作也行啊。”谢执忽然道。
潘言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对,就是这样,谢执和严肆应该和别人去合作,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他。
“但是。”谢执问,“那还是我们的作品吗?”
“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一个人能和我们组成铁三角了。”严肆淡淡道,“和别人合作——那还是我们的作品吗?”
谢执:“你军训的时候找我们组铁三角,就没有想过今天吗?”
潘言手指轻颤,还是深深低着头,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谢执和严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谢执又道:“大不了就是不得奖——我们这个年龄,不得奖才正常。”
潘言还是没说话。
“这么怂。”严肆冷笑一声,似乎是耐心耗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不行就算了,但你以后也别出去说什么铁三角了。”
“这个秘密基地你就自己基地吧。”谢执也随严肆站了起来,和他一起往门口走,“我们以后也不来了。”
潘言能够听到两个人走到了门边,听见刚才被谢执反锁的门扉一阵“咔哒”轻响。
严肆已经拉开了门,从声音判断,半个身体都已经挤出了这扇门。
潘言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玩真的,他们说的不来了,就是以后真的不来了。
潘言眼角余光里面忽然闪进一抹金色,他下意识往金色处看去,只见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架子,下面三层放了三个奖杯,而往上,还有三层空着。
在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中,空置的奖杯架只能他们自己填满。
但如果严肆和谢执走出了这扇门……
这个奖杯架,就永远只能是这样了。
“我干!”潘言近乎崩溃,抱着头,不知道对谁吼,“我干还不行吗?”
“老子豁出去了。”潘言骂道,“不就是戛纳吗?又不是奥斯卡,怕个屁啊!”
抱着头的潘言狂吼出来,然后,他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击掌声。
潘言猛地抬头,看见谢执和严肆击掌的双手在空中还没放下,谢执空着那只手还给他比了个耶。
而在他们身后——这门关得好好的,根本没有打开的迹象。
潘言人都傻了。
潘言:“……刚刚那些,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你以为呢?”严肆挑眉,拉着谢执坐回沙发上。
搞定了编导主演,对于一个电影来说——连起步都算不上。
一个电影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上到资金制作人,下到灯光摄影师,包括泥瓦工有时候都得自己去谈。
不过,其中重中之重,当然还是资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钱,那拍电影简直就是个奢望。
不过钱不是问题,谢执早就准备好了——父母给了他两百万,他们不需要拍大成本大制作,专注电影内容的小成品片子,两百万也不会太捉襟见肘。
谢执把卡拿出来,连密码一起递给严肆,严肆看了一眼密码,随手把密码纸撕了,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又把银行卡也放进了保险柜,就放在小猪存钱罐的旁边。
“你干什么。”谢执哭笑不得,“这钱本来就是我父母拿来拍电影的,不用省着。”
“你说不用就不用?”严肆摇头,“这是岳父岳母给你的嫁妆,你嫁到我家来了,这笔钱就归我,你凭什么动它?”
谢执有点茫然。
嫁妆不是给嫁过去之后压箱底的吗?没听说是上交给老公的啊?
等等……凭什么他这钱就是嫁妆了??
说好的入赘呢?
“不过。”今天北京有点降温,严肆从衣柜中拿了件外套,披在谢执身上,温和道,“老公拿了你的嫁妆,就要返你聘礼,走吧,出去查查我们的聘礼。”
谢执永远也说不过严肆,被他连拉带扯,出了家门。
聘礼会是什么呢?谢执在被严肆拉进国贸的写字楼之前一直在想——或许是一张存了天文数字的银行卡?又或者是一套房子?
谢执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踏进了写字楼的电梯,严肆按下一个楼层按钮,电梯平稳地飞向高层;电梯门敞开之后,正对一扇玻璃门,玻璃门后是一家公司前台,背后三个烫金字样——“云想”
云想这个牌子谢执还是知道的,今年三月多在网络上迅速崛起的一个国货品牌,主打美妆和护肤品。
由于质量媲美国外许多大牌企业,包装精美又有少女心,一跃成了一线国货彩妆品牌,已经开始缓缓铺设线下店。
不过……这和拍电影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赞助商?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谢执不理解,回头看严肆。
“聘礼。”严肆说,“这家公司,就是我给你的聘礼。”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严肆到底投资了个啥,是收购还是入股,怎么实现□□个月内盈利,我先思考出一个路线之后,然后去问了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沉吟良久:我觉得你说这个,有合理性但也还是比较玄学。不如这样吧,让严肆去买个烂尾楼盘,然后政策优势一起来,瞬间赚了。
我:……??????
你让我的男主角去卖烂尾楼????我纯爱小说的男主角去卖烂尾楼????
专业人士被我殴打一顿之后我坚持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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