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善良

到徐然的事，又说了在鲤鱼池附近碰到徐然的事，她说罢，问道：“你怀疑我落水是人为的？”

    秋遇安点点头道：“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的。”

    只是秋曦瞳怎么也想不到徐然能跟这事有什么联系，她便道：“我瞧着徐然这阵子过得挺不顺心的，父亲停了差事断了腿躺在床上，母亲眼睛和身子都不大好，庄子起了火，铺子没有货源也只能收铺。没了收入，只能靠徐夫人的嫁妆度日，家里还那么多庶出的弟弟妹妹和姨娘借着这个时候想上位，她也挺不容易的。”

    秋遇安抿了抿嘴，斟酌着道：“吏部不能一直没有左侍郎，便让原本的右侍郎担任了左侍郎，而右侍郎这个位置嘛……”

    他顿了一下，才道：”将易家老爷由郎中提了上去，说是暂时顶替。”

    虽说左右侍郎都是侍郎，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左高于右，这原本的右侍郎资历和能力都不错，如今成了左侍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一个尚书人选了，徐老爷就算回来也不会顶了他的职了。

    而这易老爷所谓的暂代，等到徐老爷伤好了回来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看来徐老爷这回是想要官复原职都难了。

    当时在徐家的事，如今已经过了快小半年了，秋曦瞳的气早就消了，她现在竟然是有点同情起徐然了，秋遇安看着她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秋曦瞳叹了口气道：“其实…徐家姑娘也蛮可怜的，她那会儿也不过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讨人厌的姨娘罢了，我后来也听了不少后院姬妾争宠的故事，只觉得，这世间女子真是不易。”

    “那你自己的名声呢？”秋遇安忍不住道。

    秋曦瞳摇了摇头，道：“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各个都长了眼睛耳朵，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我觉得不至于将我的名声污到哪里去，只觉得徐家姑娘现在实在是惨了点……”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秋曦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在以德报怨？”

    毕竟，当时可是秋遇安让人去烧了徐家的庄子的。

    秋遇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有，瞳儿……”他这一次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话，“……你很善良。”

    秋曦瞳抿了抿嘴，迎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

    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漾着明显的喜悦，秋遇安跟她对视，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吧。”秋遇安道，“西部草原大捷，草原部落终于送来了降书，年底方将军就要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秋曦瞳却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传闻中的方将军，快要回来了！

    秋曦瞳的心跳得很快，她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被子上的绣花。

    这个意思，是方家快要案发了是吗，那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能阻止这个悲剧呢？

    秋遇安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只继续笑着跟她说一些战场上的事情。

    比如方将军是如何用兵，如何奇袭，又如何练兵的，这原本应该是秋曦瞳很感兴趣的话题，此刻她却提不上什么劲，只会随意地点头和搭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说了一会儿，秋遇安问道：“瞳儿，你是不是累了？”

    秋曦瞳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接着道：“我是在想，自古武将易遭帝王猜忌，到底有没有能提前避免的方法？”

    秋遇安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道：“能有帝王之才的，断然想得比我们更深更远，他们做什么事情，总有他们的理由吧。我们作为后人，总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事情，人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我们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得未必比他们好。”

    秋曦瞳点了点头，她也没见过方将军，只是后世对他的评价非常高，说这是单千古冤案。

    而她身处在这个朝代的漩涡里，看到的，可能又是另外一番风景吧。

    两人又讲了些别的，听到外头有下人走动的声音，秋遇安便道：“我去给你宣太医吧，再去告诉母后一声你醒了。”

    秋曦瞳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临出门之前秋遇安还摸了摸秋曦瞳的头顶，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终是克制住了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的冲动，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