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的伤处有些疼,快回宫吧!”
月色胧明,宫灯明皇。
一抹纤影敛裾提履,悄然避过巡视的侍卫,蹑足进了浅萦月华的御园里。
寂静安详的夜,蟾彩霜华,御殿芳庭雾霭浮沉,晃若置身云霞缭绕之中。满园妍花碧草缀着露珠,沐着银月,仿佛散落花间草丛的珍珠。浓荫摇曳的榕树上溢出醺醺酒香,沁着芳草的幽香,如麝兰和。
寻着酒香而去,倏见得树隙枝蔓间落下一曳裙裾,掩映着一双如玉秀足,正恣意的摇晃着。目光稍移,即见得徐长吟倚树而靠,一手搭膝支颐,一手勾着酒壶,嘴里正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好不快活。星月洒落,映着她眉弯眼笑的玉颜,让人移不开眼。
徐长吟眯眸望着高悬夜空的练月,“别后只知相愧,泪珠难远寄。罗幕绣帏鸳被,旧欢如梦里①……”念罢,她苦笑着摇首,“徐长吟呵徐长吟,你竟也有无病呻吟的时候!”
自在宫外见到朱棣与赏汝嫣在一起后,她的胸口处一直堵着一口气,憋闷得让她几欲窒息。而眼前一浮现朱棣拥着赏汝嫣的那幕,她就烦燥无比。
难道她真的在吃醋?不对,她怎么会吃醋?朱棣心中一直有赏汝嫣,她从最初便是知晓的,怎会到了如今来嫉妒赏汝嫣?况且,她与朱棣从始至终便不会,也不能有何关系,她有何立场去在乎?
愈想她的思绪愈是混乱,心头也愈加烦乱,她一口饮罢酒,陡然见得不远处缓步而来一人。未几,便已瞧见,来者居然是朱棣。
徐长吟一惊,慌忙抬足藏好。三更半夜的,他怎么进宫来了?是来探望她?还是来质问她?
正当她胡乱猜测之际,朱柠在榕树下伫足,也未抬手,只是不咸不淡的道:“是你自个下来,还是让本王上去抓你下来?”
徐长吟无声一哼,对他的威胁不理不睬。
朱棣未见她回应,也不觉意外。隔了须臾,徐长吟未再听见声响,不觉探首朝树下望去,却见空无一人。她微怔,喃喃道:“难不成见了鬼?”
“你以为本王是鬼还是人?”骤然,一记冷冷的声音从徐长吟背后响起,她大吃一惊,身子一歪,险些掉下树去,幸而朱棣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徐长吟惊吓不已地抱紧他,失声道:“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朱棣冷哼,将她揽入怀里,“你还知道怕?”
徐长吟一听,积郁数日的火气也涌了上来。她一把推开他,愠怒的道:“我怕不怕,又与王爷有何干系?”他不去找她的赏汝嫣,夜半三更来找她做甚么?
朱棣眯眼,含怒说道:“我已严令不许你出宫,你今日却敢堂而皇之的违令!”
闻言,徐长吟也越见火气,她冷冷一笑,“是呀,我今日不该出宫,不该不识相的扫了王爷与嫣夫人的雅兴。”不对,她不该表现得如此气愤,她应该平常对之,她不能让他瞧出她的在乎。可是,她的心管不住她的嘴,她继续说道,“王爷大可直接与我说了,我自会识相退避,不会打扰了王爷。”
①引至唐韦庄《归国遥》,与第九章诗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