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通红的脸。
这一个多月以来,前线战局如火似荼,而他们却是一直只能困守在这里,心中那种想冲出去跟女真鞑子拼个痛痛快快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在每一个人心里,都不知已经转过千遍还是万遍。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他仰天,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眼前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军士,却只说了四个字:“顺昌!杀敌!”
眼前数千军士,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一时间内翻身上马,却只发出一声轻响。
漫天的大雨,浇不熄他们胸中的战意,却浇燃了他们满腔的热血。
哪怕迟至今日他们仍对于这场大仗到底打得如何所知甚少,哪怕刘子方口中进军的方向是顺昌而不是舒州,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感到一丝的困惑,甚至无暇生起半分的思索。
月余来的困守潜伏,月余来的风雨冲刷,早已经将他们心中任何多余的东西都自剥离了开去。
如今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念头!
杀!
杀光眼前所有的敌人!寻找所有可能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来杀!
数千人,数千骑,就这么携着风,裹着雨,带着满腔沸腾的鲜血与战意,疾奔而去。
刘子方与柳之顺对视一眼,都自看出了各自眼中的赞赏之意。
此时眼前这支骑军便尤如一支蓄满了势道的离弦之箭一般,一往无前,锐不可挡,足于将横栏在眼前的一切射穿、击碎!
刘子方蓦地一声大笑,策马,急追而去:“柳兄,去迟了只怕你的神箭就轮不上杀金狗了!”
柳之顺微迟了半晌,也自策马,奔进那片风雨。
他们的大笑,铺天盖地,比那暴雨更要浓烈上几分。
…………
“城破了!城破了!”
“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舒州城门,终究再不能给身后的舒州城提供半分屏障,随着攻城巨木的最后一下撞击,轰然倒地。
女真人纵声欢呼着,再顾不上正烈的风雨,还有那城门倒地时溅起的满身泥泞,潮水般地涌入城去。
女真人奉行以战养战之法,历来行军打仗之时,就地劫掠,以资军需,而至于平辽攻宋之役,遇有攻破坚城之时,更是见人便屠、遇财则抢。辽宋二国立国逾百载,均自富甲天下,城中积取,实是让那些久居塞外穷困之地的女真人大开眼界,每个人都着实发了一笔财,也自成为当日鼓动着女真人不断征战四方的动力之源。
而今这舒州城虽小,他们却人人均知南国皇帝在这城中呆过一段,甚至现下应当仍在城中,南国皇帝最为奢华,单单帝王随身之物便必然是价值不菲,而若能先行擒住南国皇帝,无疑更是大功一件。
城破之时,舒州城中之物在女真人看来已然尽数是无主的战利品,先到先得,是以哪怕人人尽知城中应当还有残余守军,正欲做困兽之斗,却仍自无不毫不迟疑地涌入城去,生恐落在人后,一时连催马上前的金兀术、韩常等人,也被拦在了外面。
城破之后放纵士兵劫掠已是女真军队的惯例,便连金兀术,亦不能在这等情势下止住汹涌而入女真士兵。
金兀术鞍马,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舒州城内,女真人的呼喝叫喊之声已然响遍了每一个角落。
却唯独没有听见他所预期听到的任何一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