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作为人类

信息！】

    秉持崇高理想信念的段沥青，踏入了这栋建筑，现在他很着急，不知如何回答赵宇华的问题。别过头，汗涔涔，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

    据赵宇华收到的任务简介，这个房间内住的是一对母女，母亲离过婚。事发时，女儿正在酒吧里陪酒服务，事后，听闻母亲的噩耗，因长期过度劳累累积的问题，让她昏迷进入医院。

    根据检验人员通过炁还原事实，发现这位母亲当晚已经去世，都死于急性心梗，猝死在床上。

    发生大爆炸是因为房间内有大功率电器，加上橡胶老化和断路器私自关闭操作，引起的事故。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也就不需要特情局来解决。

    在检查电路的过程中，检查人员发现灵魂原质，俗称湮灵之力。这下事情的性质完全不同，这很可能变成一场湮灵杀戮案件。

    残留的灵魂原质不足以推演湮灵的特征，所以需要特情局人员来调查，赵宇离得近，被委派到这，用来保护事发现场的完整性，然后等待前辈来完成任务。

    正当段沥青含糊不清表明自己的来意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东西像一滩水一样从墙缝中流出，水面上还有扭曲的五官。

    他当即告诉赵宇华。

    对方认出这是一只刚出生的湮灵，应该来自这栋建筑死去人的灵魂集合体，如果抓住，一定能通过它查出事情的缘由。

    赵宇华没有一拍脑鲁莽冲动，而是启动事先准备的阵法，展开结界封住这栋建筑。然后报告前辈，让他们赶快来。

    越俎代庖的事情，他可不干。他的任务是保护好事发现场，如果动手，凭他本事不一定能保护好现场的前提下，抓捕到湮灵。

    段沥青眼瞅湮灵凝聚好身体，准备往他们俩来，哆哆嗦嗦问赵宇华为什么还不动手。

    对方表示，这只湮灵的灵魂原质在身体内分布杂乱，未聚集成核心区域，不会有复杂的行为，比如进攻什么的。

    【你骗鬼啊！对方绿营营的眼睛显然是把咱当成食物啊！】

    赵宇华看出段沥青紧张的心情，并表示，我作为专业人士，从不失误。

    湮灵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粘稠的千百只液体手臂从躯体内伸向他们，好似在……

    【求助？对了，生前他们遭受到火灾，被黑色颗粒还有一氧化碳之类窒息的气体堵住咽喉，挣扎着往外爬去！】

    重新审视，越看越像！有修长的手臂扒着地面，扣着墙沿往他们俩身后的安全出口爬去；有粗壮的手臂按住其他手臂，争先恐后，唯恐被火焰深渊吞噬一般，拼死挣扎爬着；有枯瘦的手臂翘起指头，却一丝不动好像在原地等死一般，敲击地面。

    看到这只湮灵，段沥青被它……被他们的不愿死亡的求生欲感染了，隐约看到火焰中那些不同的人的不同行为。

    据说人们死前的行为最能表现他们本来的面目，人们不会受到任何约束，反映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他不相信。

    【任何生命都有求胜欲，求胜欲是生命的最原始的本能，是刻录在体内基因上的最高指令。没有求胜欲的生物早就死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那些卑鄙、龌龊、下三滥、自私的生物才能活下来。对，智慧生物本来就是丑陋的，是建立亿万万生命的尸体上，才能维持的种族。我们无法否认自身的缺陷，但我们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丑陋。就像纯氧对生命体如同毒药一般，毫无保留的真相只会击溃人的精神。

    人类……呵呵……】

    段沥青神情冷淡，仿佛置身于寒风彻骨的世界，孤独盲目行走。

    忽然，两只不同的手，一只粗糙暗沉，一只纤细白净。它们一起向段沥青伸手，两只手中捧着一个圆鼓短小的手臂，像捧着地球最后一汪清水一样，送到他面前。

    那只小手臂瘦小，看上去毫无生机弱不禁风，同样伸出手，却不是求助，而是好奇地抚摸段沥青的脸庞，像好奇懵懂的生命，初来世界，对一切都很好奇。

    段沥青不自觉抚摸那只短小的手臂，却穿了过去。

    【是啊，死都死了。不过……】

    他看着把小手臂递给他的两只手臂，感慨起来。

    【确实。活着确实挺好的。人类进化以来最反自然的情绪—爱—都能在全社会泛滥，代表人类无药可救。无药可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