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九越说越激动,喜上眉梢:“她要是知道了,怎么会舍得拒绝你?这可是当储妃的机会,等你成王,她就是万妖之母!”
“而且,”白十九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又善良,而且十分讲义气:“单凭外表,她也没有拒绝你的理由啊。”
万俟云螭沉默片刻,道:“你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向白十九问策的一天。
“好极了!”白十九双眼烁烁放光:“而且一箭双雕,你想啊,一方面她可以成为你的挡箭牌,另一方面,等她对你动心,你还不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万俟云螭浓眉一挑:“我是那么卑鄙的人?”
白十九严肃摇头:“你不是。”
万俟云螭笑得很含蓄。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儿兴奋。
“糟了!”白十九突然尖叫一声。
他看向戚红药离开的方向,道:“她是往东南方走的!”
万俟云螭愣了一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那里有危险。
什么危险?
对妖物来说,最大危险的自然是——天师!
万俟云螭沉声道:“追。”
既然想要那个人,至少就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幽灵般穿梭在森林中,但全然不知道,戚红药根本没走这条路。
戚红药离开得有些急。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跟那个莫七动手。
一看见那张脸,就让她想起那颗错失的妖丹。
但刚走出不远,她突然有点儿后悔——也许刚才应该趁机问问铜镜的问题。
丁天师临死前在自己身上刻下的线索,必然很重要。
世界上有很多铜镜,条件差不多些的人家里,都会备下一面或几面。
但丁丑所指,不大可能是普通的镜子。
戚红药一瞬间就联想到落霞山庄——那面被制成芥子须弥的铜镜,有许多天师葬身其中,她也差点儿成为其中之一。
一直到最后,她也没太弄清那铜镜的作用。
它似乎是用来炼化天师肉体,而后将其转化为药液的一种法器。
隐雾妖莲靠着那些血肉凝成的汁液,来保住腹中本不该存在的胎儿。
她想到这里,愈发懊恼,刚才真该多问一句的,毕竟那家伙也进过铜镜,且比她还晚出来些,兴许会有更多线索呢?
戚红药迟疑一瞬,决定返回去问清楚。
她以为自己是顺着原路返回,实际上,在一条分叉的小径后,她完全走错了方向。
当意识到自己走错路时,再回头已经太迟。
眼前是一片断崖。
山路到了此处,仿佛被天神用巨斧一分为二,沟壑深不见底,层层云雾堆积在山谷内,将半壁山崖都遮掩住,令人看不清石壁上的场景。
她被断崖对面的情况吸引住视线。
有数十道人影,自半山腰往上攀登。
那些人的身手都很不错,似猿猴般腾跃山间,令旁观者都为之捏一把冷汗,生怕他们一下抓空,就跌落山涧。
时不时,又悠长的鸟鸣自下方传来,不知隔了多远,声音在山壁来回一撞,变得凄厉无比。
戚红药眼神一凝,视线在几道人影上一点而过,飞快捕捉到一个目标——也是那些人的目标。
有一个形状怪异、体格庞大的家伙,正飞速游弋在陡峭的岩壁上,忽上而下,忽左而右,那几个猿猴似的人已经很灵巧,但偏偏连这个看似笨重的家伙的一片衣角也捉不住。
云雾时浓时淡,偶尔遮挡视线,戚红药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可是,她仍然要很吃力,才能分辨出对面山壁上的人形。
看那几道人影追逐缠斗了一阵,忽有一阵山风吹来,浓雾稍散,对面的景象一下子清晰许多。
戚红药终于看清了,瞬间,双瞳收缩如针——
那个怪异的被追逐的“东西”,是妖!
她之所以如此确认,因为那东西双腿间垂着一条不属于人类的尾巴,正随着它的攀爬,不住摆动,扫落无数碎石,令身处下方的人不得不闪身躲避,时不时被落石击中,发出惨叫。
风不止,很快,雾彻底散了。
第一眼,她以为那妖是个畸形的驼子。
再一看,她发现自己错了。
妖的背上,竟然负着一个人。
是个乌发红裙的女子。
戚红药心底瞬间闪出一个名字:庞娟。
她一定是庞娟!
那么劫持她的,就是鹿妖。
突然——也许是那妖之前就受了伤,也许是攀爬太久力竭了,它的身形一晃,左脚踩空,哗啦一声,往下滑落数丈。
野兽般的嘶吼声遥遥传来,待到这边,已经走了调。
它下方一名天师单手攀住岩石,一手挥刀上撩,看得戚红药倒吸一口凉气。
庞娟还在它背上,如果这刀刺中了,他们俩都会跌落下去!
那些天师动起手怎么毫无顾忌?
不过,鹿妖在最后一刻止住下滑之势,侧了侧身,长尾如钢鞭般一扫,击开了那柄长刀,而后,又奋力向上爬去。
戚红药看得双眉紧锁,有不可思议之感涌上心头:那鹿妖,竟然刻意偏身,似乎想让庞娟远离刀剑的攻击范围。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怪异:数十名天师像壁虎似的游走在断壁上,而妖兽护着一个女子,在躲避他们的追杀……
戚红药猛的一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看明白。
她得到对面去。
可是她又不会飞。
如果从山谷下方过去,等她绕到上面,怕庞娟的头七都过了。
怎么办?
视线在周遭疾扫,触目一片荒芜,除了没用的树木,就是些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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