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仙门，方士，朝廷

好的。民智未开，百姓大多从未接触过仙门中人。只要会驭使灵力之人，在百姓眼中都可被称作为‘仙人’。此类修行门派，就算消灭了其中一个，怕是还会有成百上千个小门小派自它的尸骨之上生长起来，死灰复燃。”

    昭玉点头道：“就是此理。追逐长生、探索未知是人之天性。不管是王权还是仙门，都无法将其彻底剿灭。”

    “不过此类门派，隐于乡野，对于朝廷而言，终究是个隐患。”昭玉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茶杯中倒映出她冷冽的双眸，“此等门派，诞生自民间，应百姓的需求而生，在民众中声望颇高。众多乡野百姓只知方士而不知君王。”

    “若他们仅仅只是装神弄鬼倒也罢了，可偏生还真让他们在修道和术法上摸索出了自己的门道。历史上几次改朝换代，其中都有这些方士的身影。仙门中人说他们‘惑乱人间’，此等说法，倒也不完全冤枉。”

    “生长于乡野，比朝廷官员更加了解民情，被愚民拥护，且还掌握了超凡的术法。对朝廷而言，确实是个隐患。”叶冰裳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抬眸看向昭玉道，“冰裳此言，或许有些僭越，但若是朝廷主动招抚这些方士和乡野门派，岂不是能够借此得到颇多助力？”

    “主动招揽这些方士？”昭玉闻言不由得面露讶异之色。

    “是的。招抚这些门派，让他们为朝廷所用。招揽他们的修士，吸纳他们的术法，甚至以此来获得民望。”叶冰裳笑道，“如此一来，这些门派也不用隐匿于山林，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追逐长生大道。而他们摸索出来的这些知识，也可以化作国家的养分。可谓两全其美之事。”

    昭玉闻言有些心动，可她立马想到了叶冰裳所言方案中的隐患：“可是这些门派大多良莠不齐。有些门派在乡野妖言惑众，利用民望来煽动百姓对朝廷逆反的情绪；有些门派在民间装神弄鬼，四处行骗；更有甚者为了修行不择手段，将生民视作炉鼎，行径残暴不仁。此类门派，若是被朝廷招抚，只会败坏朝廷声誉。”

    “况且仙门中人最是厌恶此等旁门左道的修行者。若是盛国大张旗鼓地开始招揽这些门派，仙门中人对此恐怕会有颇多微词。”

    仙门……不过一群自诩清高之徒罢了。盛国每年为三大仙门贡献出多少门徒，可上辈子澹台烬领着一群妖魔灭了盛国，仙门对此却置若罔闻。他们甚至都没有出动修士来灭了澹台烬手下那群妖孽，就这样坐视着一个魔头领着一群妖怪，坐上了两国皇帝的宝座……

    叶冰裳这样想着，嘴角微勾，她抿了一口茶水，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起起伏伏：“冰裳只是一个小小闺阁女子，此番不过是就方士之事，提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愚见罢了。”

    “不过冰裳上次听公主提起夷月族公主与景国和亲之事，不由想起：那古老而神秘的夷月族，素来以各类诡谲多变的法术和巫毒而闻名。甚至有传闻说夷月族在上古时代与魔神签订契约，因而得到了驱使鸟兽的能力。”

    “以冰裳之愚见，由此事可以看出：景国现任君主，怕不是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开始拉拢那些身处仙山之外，却能动用术法的超凡势力了。”

    昭玉伸向茶杯的手动作一顿。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一道凌厉的光芒在这位盛国九公主眼中闪过。

    盛国和景国，这两个同出一源的兄弟之国，自彼此立国以来便从未停止相互攻伐和侵扰。近几年边境之上亦是不断爆发大大小小的摩擦与纷争。如此情形，很难让人相信两国国君皆会愿意在未来的数十年内，继续坚守那虚无缥缈的和平。

    如今夷月族很有可能已经倒向景国，而盛国士兵皆为毫无灵力傍身的凡夫。若是在未来的战争中，景国利用夷月族的巫毒术法，或是驱使鸟兽来对付当今的盛国军队……那般情形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便让昭玉冷汗丛生。

    昭玉抬眼望向笑得一脸风轻云淡的叶冰裳，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固步自封。盛国军队之中，必须要输入些能够使用超凡力量的新鲜血液。”

    “只是此事该如何操作，却实在有些棘手。”昭玉揉了揉眉心，面上显出些许疲惫之色，“六哥是仙门中人，怕是看不上那些乡野方士。我若是跑到父王面前贸然进言，恐怕也会招致六哥和母后的不满。要如何推动此事，并确保它的落实过程中不会出太大的乱子……而今还是有待商榷。”

    说罢昭玉感激地看向叶冰裳，身体前倾，握住了她的双手道：“冰裳，今日火药和方士之事，昭玉皆多谢你的提点。你的这些好点子若是能顺利落实，对盛国军队将大有裨益。”

    叶冰裳温和地微笑着道：“为朝廷和君王分忧，本就是冰裳身为盛国子民所应做的本分。冰裳的一些小小想法若是能帮助到公主和六殿下，对我来说将是莫大的荣幸。”

    二女相视一笑。以女子之身，插手朝堂之事，甚至还妄图将手伸到军营之中。重重困难与阻碍横亘在她们将行的道路之上，但昭玉和叶冰裳皆未感到畏惧，反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