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三根银针,一时神情错愕,大气也不敢出。他并非头次看陆见施针。只是此次,三针都在胸口,倘若有个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陆见灸完三针,吃力地扶着高健一后背,想要将他扶起呈正坐之位,赟哥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将高健一推起正坐。陆见再度取出一针,找准了高健一头顶的百会穴,一针刺入。
继而,陆见顺着高健一肋骨两侧,自下而上地反复推拿。又嘱赟哥用力捏高健一大臂上的尺泽穴。
如此折腾了约莫半炷香的光景,高健一突然咳嗽了几声,陆见见状,更加用力地拍着他的背,不多时,高健一又更加剧烈地咳了一阵,随即,几口暗红色的淤血伴随咳嗽声喷出。
在周遭围观的邻里见得如此情形,登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名年长老者更是直接跪倒,向着陆见叩首。
“陆郎中竟有起死回生之能,莫不是天上医仙下凡!”
他们这些最为普通的百姓,辗转在战火与乱世之中,生离死别早见得多了。见得多了,便会麻木,便会习以为常。加之各地医士医官,又多是庸庸碌碌,沽名钓誉之辈,口中说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其实心里装的全是攫取利益,男盗女娼那一套。
在这些人的见识中,高健一这种情况,连气都不出了,也就该找块地儿挖挖把人埋了。哪想得到陆见一通折腾,竟将人弄活过来了,这已经远超他们长久以来的认知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会有微弱的呼吸,而这呼吸过于微弱,以至于放到口鼻下的手指都不会有感觉。
醒来的高健一低头看到胸前的几根银针,以及自己方才咳出的几口暗红色淤血,当即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却正看到陆见与赟哥站在榻前。
高健一翻身起来,对着陆见倒头便拜,口中连连感谢陆见再生之德。陆见扶都扶不起来,只得唤过赟哥,一人一边才算是将高健一按住。
陆见一根一根将高健一身上的银针拔下。一转身便见高家娘子带着小女阿湘来到他面前就要跪。陆见苦笑着,连忙扶住二人。
“郎君之病并无大碍,无非是从高处落下,淤血卡住气管而已。如今已无淤血,稍后我开个方子,你按方子去抓药,每日煎药汤喂给郎君,旬日便可痊愈。”
辞别高家夫妻,陆见与赟哥回到他家,赟哥赶忙去滤出熬好的药汤,喂母亲服下,又忙碌着烧起柴火,炖了一锅麂子肉,和母亲、陆见三人吃了个饱。
日暮西垂,天上现出点点星光,陆见则在伙房中,点起一盏油灯,拿出毛笔,找到几张草纸,开始写着什么。
赟哥将里里外外收拾完毕,好奇地凑过去。
“陆郎中,你这写的是什么?”
“我想起你们猎户常年在山间行走,与毒蛇猛兽为伍,便将常见伤病及治疗药方给你写下,日后若你与村中人患病受伤,只需照我的方子抓药便可。”
赟哥见状,却伸手挠头,一脸苦相。
“怎么?”陆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