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笑容里觉得茫然,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他对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亲切还是疏远?她一直搞不懂华老师这个行为矛盾的人,可是即使追问也只会被他无视或者岔开话题。
就像此时华玉盏也像是水神娘娘出现之前他们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只若无其事的说:“水神娘娘的事就交给你的同学去寻找真相吧,你在水泽村的这段时间另有别的课题——跟我一起去找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
桑宁虽然下意识地问着,但是大约也已经想到了……
华玉盏稍稍靠近,微微弯起的双眼像是带着蛊惑,轻声说:“湖里的宝贝。”
明明还相隔着半步的距离,却像是暧昧得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桑宁只觉得紧张得像是连呼吸都要停了,华玉盏却微微顿了顿,像是若有所思着,又慢慢站直了身体。
“但是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自己去找真相——那些村民明明在打坏主意,只有他们的话太危险了……”
桑宁努力的找着话想要缓解此时心里的紧张,华玉盏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刚刚那暧昧轻松的神色,淡淡反问:“多了你又会有什么用吗?他们有那两只保镖在,你去了难道想用你那个泥捏的身体跟村民对抗?——不过现在先放下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刚刚是不是跟什么异常的东西接触过?身上似乎留着奇怪的味道……”
异常的东西……那个老人吗?
桑宁知道他不是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甚至有可能骗了她,但似乎也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华玉盏抬起她的一只手,正是之前碰到了老人的那只手——
“刚刚在湖边寒气太重竟然都没有发现……你这只手碰了什么?这么臭。”他握着那只手把指间凑近鼻端嗅了一下,桑宁心里一颤,也不知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他说的“臭味”——那个老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她到底碰了什么??
被华玉盏那不带笑容的目光盯着,她立刻就一五一十的对他说了老人的事情。
看着华玉盏一点点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的心也慢慢悬了起来,即使那只是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她却能够感觉得到他跟平时漫不经心的态度不同。
华玉盏没有放开她的手,凝重的目光里甚至带了一点寒意,“随随便便,就去接近身份不明的东西,还把力量借给他了?”
“可是我又没有什么力量……”
“如果你有呢?”
树林间一阵风起,华玉盏细长的双目半隐半遮在被风吹乱的留海里,那目光里的东西却让桑宁隐隐感觉到他们在说的是一件很严肃,很严重的事情……这种压力让她开不了口,可是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没有人告诉过她。
那阵风停的时候,华玉盏也随之淡淡垂下眼,像是终于正视了现实,而那阵风也随着他的心静而平息。
他松开桑宁的手,悠扬的嗓音轻缓沉静,“——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记得,也不可能再记得。是我的疏忽,没想到这种偏僻地方居然有东西能够看穿你——那一边的东西,本来一个个鼻子就灵得很,或许根本不需要看穿你是什么,只需要感觉到你有那个力量就够了……”
桑宁几乎都忍不住要问他她到底有什么力量?明明是她的事却只有她自己一无所知!
她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一年以前她还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跟所有人一样平平淡淡浑浑噩噩,可是突然之间她得正视这个世界上充斥着鬼怪,她被这堂古怪的体验课带进鬼怪的世界里失去了身体,寄宿在草娃娃泥娃娃身上,然后现在她还有了似乎很严肃很不得了的力量?
她不过是失去了一年的记忆,那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华,华老师,我以前就是你的学生对吧?我们都在考古队?难道我曾经跟着你下过什么千年古墓,发现了什么上古遗留的宝贝,把我变成了超人?不对,如果只是把我变成超人也不用这么着紧——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宝贝的力量转移到了我身上?——是有这样的事情吧?电视小说里总有这样的事——”
桑宁脑子里一团乱,知道自己这样猜想很天马行空不着调,可是她找不到别的解释了。还有什么能让她这个普通的女孩子拥有超凡的力量?
她满脑子怪诞的念头,只想找到一个解释,不管合理或者不合理,只要有一个解释来证明她只是遇到了点不平凡的事得到了点不平凡的力量,否则她没有办法理解自己身上这一系列离奇的现象。
华玉盏静静看着她,像是被她这天马行空的猜测笑得无奈,连身上那种阴沉的紧绷感也都散了,竟然开口应着她,“差不多吧……”
被他这么一说桑宁顿时就郁闷地觉得一定差很多,他这么给面子没有直接笑场还真是感、激!——一个似乎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看着她自己胡思乱想的猜测,难道很好玩?
她的郁闷突然被脸上的触感打断,愕然地看着华玉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总是这样,总是在她觉得华玉盏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时,他就时不时地莫名对她显出温柔,而她也模模糊糊的察觉,这种温柔总是在她魂魄出窍的时候才会体现。
——也是,谁会没事对着个草娃娃泥娃娃有兴趣呢?但意思是他对她就有兴趣吗??
桑宁满心的惶恐动也不敢动一下,那只手抚过她的脸颊却没有拿开,华玉盏依然挂着那几分无奈的笑容,语气低沉了几分,但似乎不想再吓到她而并不那么沉重。
“桑宁,你忘记了许多事,有些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但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不说不行。你身上藏着远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的力量,只要你学会如何去驾驭就能做到任何事。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就只会引来灾祸。这对你来说不会是件容易的事,你得学会怎么去用这个力量,还得好好的把它隐藏起来。但你没有选择,必须得做到。”
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除了温柔,除了无奈,还有一种看不真切的东西让桑宁觉得发毛——并不是怕他,而是觉得他像是在看一只他亲手喂大却即将送去被烹宰的兔子,那目光几乎是心疼或者怜悯了。这让桑宁立刻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前途堪忧。
“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忘记了这么要紧的事却什么都不对我说,那我不是迟早还要再犯别的错误?”
华玉盏的手腕一收,突然按着她的后脑和脖颈把她拉近,怜悯心疼一扫而空,声音几乎有些阴恻恻的:“——你犯的错,我担着。但是现在不要在问更多,那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消化掉的。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但那必须是你能担得起一切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