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许是敷过面膜,清澄眉梢眼角微润,双颊吹弹可破,樱唇粉嫩,光彩照人!只那周身笼罩的怒气有煞风景。
“嗯……此法颇有奇效。”甄玄打量清澄面容,继而含笑轻语。
“太子怎可随意进出女子闺房?”清澄语气不快。
“我若等你开门,怕是日落西山都难见到,只得——不请自来。”甄玄走到茶几一侧落座,抬手斟茶,似是回家般自如不拘。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清澄汗颜。
“今日来,确有要事相商。”甄玄低眉轻吹茶盏,眼睫扑闪,薄唇温润,面上水汽氤氲,喉结微微蠕动。
清澄见此不自觉间轻咽口水,继而恼怒,嗔怪自己没出息。
“阿月……”清澄挥手示意若月回避,若月闻言乖巧出房,轻手轻脚带上木门,于院中静候。
待房中只余清澄,甄玄起身来回踱步,环顾周遭。
“宁小姐所居甚是寒酸,并无丞相府大小姐的派头。”
“居所不在豪奢铺靡,旨在安逸舒适,我觉得好便好,若无归属感,便是金砖玉璧堆砌,也难叫人稀罕……”清澄意有所指。
“宁小姐聪慧过人,我便直截了当些,只怕再过些时日,宁小姐便要成为供人赏玩的金丝雀!”甄玄踱到清澄对面不足咫尺,逼视清澄。
“我若有心飞翔,便是何笼子亦关不住!”清澄未有分毫退却,毅然决然回视甄玄。
“如此甚好!我平生无甚爱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尚算人生一大乐事!虎口夺食,宁小姐不能坐拥其成,须得助我一臂之力。”甄玄倾身逼近清澄,笑容邪魅。
只余分毫二人便碰上鼻尖之时,清澄侧头避开道:
“只怕将出虎穴,又入狼口!”
“哈哈……”甄玄大笑凝视清澄,站直身子道:
“宁小姐不屑富贵,我的居所并不富丽,且同此处一般安逸舒适,只恐宁小姐日后有了归属感,反倒赖上我不肯走。”
“切!”清澄送与甄玄一记白眼,逗得甄玄乐不可支。
一番调笑过后,直气得清澄狠咬银牙,甄玄尚才罢休,但见时候不早,清澄忙不迭送甄玄出府。
将出纤盈轩,迎头遇上盛装打扮、款款行来的宁怀柔。
“呀!怀柔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多有得罪。”宁怀柔娇声细语,直听得清澄一身鸡皮疙瘩。
“无碍。”甄玄收起笑脸,面色寒如冰玉。
“大姐,别怪妹妹多嘴,大姐你还未出阁,只身同太子殿下独处许久……只怕传出去,会落个不懂洁身自好的名声。”宁怀柔走近清澄,握起清澄纤手。
“妹妹许是庸人自扰,我同太子殿下清者自清,岂由得居心叵测之人信口胡邹!若宁府真有此等祸害,即便太子殿下有容人之量,本小姐也不会轻饶了她!”清澄有意无意瞥了宁怀柔随行婢子一眼,继而抽回素手。
那婢子瞧见清澄冷若冰霜剜了自己一眼,顿觉周身寒气萦绕,身子微微发抖。
“姐姐何苦动怒?妹妹只是好心提点罢了。”宁怀柔见清澄不顾自己脸面,竟当着太子殿下恐吓自己婢女,立时装作一副受气、委屈模样。
清澄不屑同宁怀柔PK演技,不耐烦般斜视甄玄,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走不走?还想看她演戏看到什么时候?
甄玄佯装不懂清澄示意,憋笑憋出内伤,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擦!”清澄咬牙恨恨低语。
宁怀柔见面前二人眉来眼去,心下甚为不快!只道:
“太子殿下这是要走了?怎地不在府中用了晚膳再走?”
“孤未曾打算早早离开,只有人不愿孤久留罢了。”甄玄答复宁怀柔,眼神却看向清澄。
宁怀柔见甄玄眼神一刻不离清澄,心下怒气更甚,轻蔑扫视清澄讽刺道:
“太子殿下可是得天庇佑的大贵人!不愿同太子亲近之人甚是福薄!”
清澄闻言好笑,且见甄玄故意激怒宁怀柔指桑骂槐,只觉很不自在,便抬眸回击道:
“妹妹的贵人当真不少,我原以为只晋王一人便足够妹妹沾染福气呢!”
“姐姐何出此言?晋王宠命优渥,妹妹哪里高攀得上?”宁怀柔未曾想到清澄知晓此事,因怕太子误会,匆忙撇清同晋王关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怪姐姐多事,那日若月亦可得见!只怕宁府随行赴宴之人……瞧见的不在少数!”清澄扶额回想,故弄玄虚。
宁怀柔惴惴不安,尤其见清澄讲述的绘声绘色,愈加害怕有人看到不该看之事,即刻谎称身体不适匆匆逃离是非之地。
“太子殿下,憋得可还辛苦?”清澄阴阳怪气发问。
“哈哈……”
“宁小姐貌似同宁府女眷相处不甚愉快?”甄玄止了笑,明知故问道。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清澄模仿起宁怀柔矫情做作之态缓缓吟出。
“噗!哈哈……”甄玄大笑失态,与方才宁怀柔在场之时判若两人。
清澄本以为甄玄失笑之时再无高贵姿态,却不曾想——眼前之人即便大笑,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时亦被甄玄清雅逸然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唇角微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