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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欢到底去了庙会。
远远就看见白秀才抻长了脖子往这头看。一见她来,他瘦削的脸上绽开了笑。
悦欢心里头沉沉的,无言跟他并排朝前走。
庙前热闹极了,行人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就给撞了下,身边的白秀才似乎想伸手拉她一把,那手在半空挣扎了半天,没敢伸过来。悦欢只当没看见,脚步加快,迅速穿过人流,在一块偏僻的地方停下步子。
白秀才追上来,有些气喘吁吁。
悦欢并不喜欢这种文弱的男人,还不如她体格好。
“白先生。”悦欢开了口。
白秀才朝她摆摆手,手撑在树上垂头咳了几声。
悦欢咬住嘴唇,打算等他咳完再说。
白秀才咳完了,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纸包。
“是……是山楂糖……在街上买的。”
悦欢盯着那纸包,突然没了耐心。
“白先生。我不爱吃甜的。”悦欢正色道,“不仅不爱吃山楂糖,蜜枣子也不爱吃。就算我想吃什么,我自己能买。白先生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我没立场拿先生的东西。”
白秀才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眼睛稍稍瞪睁着,嘴巴微张,脸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没冒犯之意……”他解释。
“我自然知道先生不是有意冒犯,先生是好心,想与我们邻里处得亲近。”
白秀才想及自己的心思,颇无措地搓搓手,“我……不是的,我是有事……有事想问问姑娘……”
悦欢道:“好,你问。”
“我娘给我说亲,我……我没瞧上,我心里有人了。”
悦欢到底是个小姑娘,登时心跳如鼓,白秀才平时闷不作声,把她叫出来,一背着人,竟然胆大成这样?
悦欢臊得听不下去:“白先生,我……并没那么好……”
白秀才喉结滚了滚,道:“我今年二十六岁零七个月,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族里近几年断了联系,族叔走后就没来往了……家里人事都简单,院子也够住,等下个月放榜,万一……万一我有幸中了……这、将来日子……”
悦欢被他说得有些糊涂。
她抬脸看他。
瘦而窄的因憧憬和激动泛起淡淡一抹红。
听他道:“我身无长物,只……只能保证,我一辈子……一辈子疼自己媳妇儿,即便要多养几口人,我也愿意……”
悦欢怔了怔,越发迷惑。
他要养谁?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答应嫁他,自己什么时候要求拖家带口投奔他了?再说,她孤零零一个女孩子,便是成亲,难道带着主家一家不成?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孩子落地三个月,那当爹的都没见人,都说她是给人弃了,我不嫌。这些年我屡试不第风凉话也没少听,我不介意人家怎么说她,怎么看我。悦欢姑娘……我……”
“等会!”悦欢蹙了眉头,这会子才在他絮絮叨叨的一大段话里找到关键词汇,“她?先生,你约我出来说这么多话,是想说什么?您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可我怎么听不明白?您别那你表忠心,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事找我?言简意赅,明明白白。”
白秀才抿了抿嘴唇,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为难地搓着手。
“我想求姑娘帮我带话,我有意、有意聘你姐姐为妻……”
悦欢瞪大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白秀才在说什么?他是看上了谁?
…………
“输了输了!拿钱拿钱!”
哄闹声中,几个打赤膊的男人蹲在地上赌钱。
木奕珩扔了手里最后一点碎银子,骂骂咧咧站起身,“不玩了,老子一点钱财都叫你们扒去了,合伙儿谋算老子!”
他踢开一个挡路的,随手从地上拾起袍子搭在身上,“爷还是泡澡去,你们自己玩!”
众人见留不住他,只得起身嬉皮笑脸把人送走。两个赤膊汉子对视一眼,瞧向木奕珩离去的方向,其中一个意味深长道:“准备好了?能行吗?”
“管他行不行,咱哥儿几个可是为九爷身体着想,九爷便是不领情,也不至反过来骂咱一顿,怕啥?”
木奕珩走到大营后方的河边,才觉出气氛有些不同。
空气中除了风的冰冷,似乎还隐隐泛起一股香甜。
他一面打量周围状况,一面动手扯掉斗篷。
就在这一刻,平静的水面传来响动,一个披散头发的美女从水底钻了出来。
她发根微曲,生得美艳动人,身上被水浸湿,薄薄的纱衣什么都遮掩不住,现出一段玲珑曲线。
木奕珩怔了片刻,见美女含笑向他伸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各方劝不了他,如今把手伸到军中来,苦口婆心想他开始新的感情生活。
木奕珩嘴里低低地哼了一声。
他扭过头,转身就走,同时召来小兵:“去,把刚才几个赌牌喝酒的都叫着,就说本帅罚他们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