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后来我本要娶你,却没想到选错了工作,总是……”楚松落巧妙地使他认为自己是欲言又止,“……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接着说,“我背负了十三年的时间债——但你不必担心,从此我将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白止为自己的优等生身份产生了一点自豪感。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迅速地就适应了这个动不动被人说“娶”的语言环境,也一瞬间就想起了狭义相对论的定义,猜出来了时间债的意思。
所谓时间债,指的是因为远距离空间跃迁产生的钟慢效应,使得一个人与处在自己原本时间点的人产生的时间上的落差。比如说a进行了一次耗时两个小时的超高速跃迁移动,b却呆在原本的星球上正常生活,但由于a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光速,所以对于a来说这段旅程是两个小时,对于b来说可能已经经过了一年。这一年与两个小时之间的距离,就是a所背负的时间债。
所以,楚松落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在十七岁——刚刚从学院毕业的年级,就进入了一个需要常常进行跃迁、以至于他竟然背负了十几年之久的时间债的行业里的呢?
这一份工作断然是不属于私人的,因为白止看到他的装甲背包的角落里有一个很隐蔽的编号串;况且个人用阻断场生成器、各式作战武器也并不像是私人能够掌握的技术。
白止的视线一直自以为很隐蔽地投过来,楚松落不动声色地任他看了两三眼;却在下一次他看过来的时候机敏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对视,眼神温柔而怀恋。
对方自然是被他的敏锐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耳朵尖儿却悄悄红了。
“现在还不离开么?”白止问。
当然不能离开。楚松落随口扯谎,“我的单人疾行机已经磨损伤毁,在这里等待后援吧。”
空气里的湿度加大,层积云显得越来越厚重低垂,铅灰色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白止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看起来有一点冷。
但他显然还很警惕,楚松落不动声色,说道:“这里将要有雷暴。”
“嗯——所以?”
白止刚刚问完,就被楚松落揽着腰抱住了。
他背后的单体装甲箱再次展开,呈现出与方才不同的形态,巨大的双翼下喷射出蓝色的等离子反冲尾,在气流中两个人一起升到空中。楚松落低声道,“要加速了。”于是一瞬间他们开始飞行。
百米多高的裸子植物每每被经过就被气流轰得枝叶颤抖,在他们身边倒退着过去;白止试图去辨识——那些杉木、翠柏、苏铁的巨大化形态竟然并不显得笨拙,反而别有潇洒的苍翠感;松柏类树木的孢子叶球簌簌掉落,不知道引得什么动物的叫声出来,在林间跑动。
白止原本是恐惧不安的,然而习惯之后竟然觉得这景色好看得令人心神驰荡,一时忘掉了被楚松落抱在怀里的事情,反而扒着他的胸甲,想要从肩膀上探出头来看到更多的风景。
楚松落于是低笑一声,将他稍微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这才勉强能将脑袋探出来。白止很自觉地揽着楚松落的脖子,虽然有一点微小的违和感,但这感觉迅速地被抛却了。
一路向北而飞,植被褪去,冻土层被展示在寒冷的空气中。地面是灰蓝的颜色,岩石的山自远而近,颜色先是加深,然后在一瞬间融化、褪色、远去。及至最北,冰雪层积,雪层的表面显现出奇异柔和的弧线,透明感极强的苍蓝色和白色在稀薄的天色里沉默不言。
太阳——这个星球的太阳在右手侧的天空上低低地垂挂,不起不落,就连光线也格外克制。他们降落下来,白止被轻柔地放下来,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黑眸里含着笑意。
寒冷干冽的空气中冰雪之原不知要到何时才是止境,雪色近看是冰冷的、坚硬的,太阳只在低空中缓缓绕行;这样广大辽阔而壮美的星球竟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在,一种奇妙的感情使得他想要感叹而无可言说。
温度毕竟很低,周围不再有生物的气息,楚松落的信息素的味道却更有存在感了。白止犹豫踌躇,还是没有靠近他;但楚松落却主动看向他,问道:“你没有带温度平衡器么?”
白止摇摇头。
楚松落却没有接着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凝视着他。
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强烈,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和惶惑不安、还有莫名其妙的渴望使得白止觉得益发不知所措,直到被楚松落拥住。
“白止?”
白止慌乱地回答他:“……嗯?”
楚松落的声音既克制又痛苦,闷闷地说:“你看看我——你抬头看看我……”
于是他迟疑地抬头,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吻。
被骗了。然而已经来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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