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交代交代了,“先华,你不嫌娘唠叨吧?娘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的呀!娘看到你能有今天真打心里为你高兴那,娘清楚你也是很不容易的。娘说呀,你就要去韩家庄当什么工作队了,娘知道,这回你好赖也要算一个干部了,是个官了那……娘只是盼着你一直做好事行正道……干部要有干部的样儿呀……”
“娘,您的话,我一定好好会记住的……”翟先华拉过了娘的手,他感觉到娘的两只手已经瘦骨嶙峋了,他的心不由地泛起一阵酸楚;翟先华觉得,娘刚才的话道理虽然很浅显,但里面却包含了娘多少的希望和期待那!他盯着娘布满皱纹的面庞深情地说,“娘,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一定会好好听。”
娘咳了咳嗓子把凳子又朝前拉了拉,“孩子,娘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跟你说了,你已经长大了,大小也是个干部了,娘也对你放心了。刚才的那些道理娘都给你讲过了,那都是说做个好人是很挺不容易的……娘只希望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做个善良的人,只有善良,处处为老百姓着想,老百姓才会信任你。娘相信你这些道理都明白。”
“娘,您放心,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娘儿俩正说着,忽然院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叫声,“翟老师,我爹让我给你送信来了。”
翟先华打开了栅栏,一看是学兵。
学兵递给翟先华一个折叠成丁字形的纸片,“翟老师,这是我爹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哦,我看看。”翟先华接过学兵手里的信,领着他来到了里屋的油灯下,把丁字形的折纸小心地拆开了——先华,命学兵送来字纸有一事相告:葛卫松的娘处于病危状态了,我想约你今晚去葛家一趟看看卫松和他的老娘。不知空否?
“孩子,是你爹叫你给送给来的吗?”翟先华的娘在一旁问学兵,“这么晚了,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奶奶,听我爹说,葛老师的娘快不行了。我爹说,葛老师是位大孝子啦!”
“娘,我要陪冯老师去葛庄一趟。”翟先华一边收起了信纸一边跟娘打招呼。
“孩子,跟冯老师一道去看看葛老师的娘吧。”娘已知了学兵送信的事由,心里也很难受,她撩起衣襟揩着眼泪说道,“冯老师和葛老师他们都是大孝子呀!”
翟先华和冯定颀不一会就风风火火赶到了葛庄。为冯定颀和翟先华开门的正是葛卫松常说起的美丽哑妻。她表情激动地对着二人点着头,并朝着里屋呀呀地叫了两声,唤出了葛卫松。
葛卫松没有料到冯定颀和翟先华会赶晚前来看望他的娘,一时间他激动得眼泪就挂了下来。哑妻在一边忙着给冯定颀和翟先华弄着茶水。
葛卫松给冯定颀和翟先华打过了招呼后,招手唤过来哑妻给二人介绍说,“她叫幸之,这名是我给取的……你们看,她好像有些听觉的,我叫她的名字,她都会有反应。她很爱我,我也爱着她,我们俩也算是蛮恩爱的……”说着,葛卫松叫着幸之的名字,并指了指他母亲的房间,意思是让她进去看着点娘。
幸子留着齐耳短发,头上一支棕色发夹,把头发拢在了耳朵的后面,显出五官端正的光滑略微黝黑的脸庞。她的两道眉毛细细长长,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采。身上的衣服搭配也很讲究,整个人显得既大方得体又美丽。
葛卫松把冯定颀和翟先华让着坐在了堂间的饭桌旁。
“葛老师,你的课程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这几天你就在家安心照顾婶娘吧。”冯定颀的语气很沉重。
“冯老师,先华,这么晚了还抹黑过来看我,我谢谢你们了!”葛卫松再一次伸出手去,跟冯定颀和翟先华紧紧地握着,他情不能自已,哽咽着说道,“我娘她,我真的舍不下她的呀!”接着,葛卫松完全沉浸在了一片深情之中,给冯定颀和翟先华说起了他的娘。
冯定颀和翟先华默默地听着,谁都不愿意去搅动葛卫松对娘的那种最深情的追忆——
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为了我,真的是吃尽了辛苦!小的时候,我很不懂事,而且很顽皮。我还依稀记得,那一次,我不知犯了什么傻。心里只是想着不上学。我想不上学可以像村子里其他孩子那样成天地玩耍,比上学开心。我有时还故意顶撞娘,想出法子来气娘,想让娘对我这个荒唐的想法而妥协。
后来,娘知道我就为这么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而不想上学时,她简直气坏了。我看到娘第一次被我气哭了。可是,我居然还跟娘顶了嘴!娘发火了,她操起了一根短棒棒,要追打我。嘴里还喊道,“你这个不争气的鬼东西,我打死你……”然而,那次,我真的是犟过头了,娘说到那个“打”字的时候,我却没有跑。当娘真的一棍子打到了我的屁股上时,娘却又紧紧抱住我,哭了。娘哭得很伤心,我至今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十分难过。
自从被娘打过之后,我就再没有说过一次不上学的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