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了脚。又家贫,如今柳湘莲也没抛弃她,她也死无由头,再者,他大姐二姐都跟了贾珍,没得一家三姐妹嫁给同一男人道理。只得嫁了金荣。嫁给金荣总是正头娘子。
过不久,凤姐就听说,三姐把金荣母子都收服了,一家子都听三姐行事。进价从此吃香喝辣,富贵起来。却不知道金荣是个娈童,从此跟薛蟠做了姐妹了。知不知道薛蟠回来要打怎么样的官司。这是后话不提。
这一年八月,贾母生日,凤姐说服献计贾母叫发放一批丫头出府积德。贾母屋里丫头琥珀已经给了贾政,只剩下鸳鸯,只是贾母觉得鸳鸯人品那个小厮也配不得,贾母就说留下了慢慢寻那好的配。心里想着要给鸳鸯配个有田产根基的女婿,做个正房主母去。暗暗吩咐凤姐,着他留意,看看有无合适人选。
张氏房里木樨木香也到了年岁,被何嫂子求了木樨去做二媳妇,木香嫁给了张氏庄子上庄头儿子木青。探春宝玉房里丫头尚小,迎春房里绣橘不愿意出去,司棋便配了贾琏新收小厮潘又安。
张氏本不乐意,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司棋跟着你二妹妹一场,生活跟小姐也不差。怎么也要寻个知根知底人家,嫁到外头,也要有几亩土地活命才是,怎么嫁给一个刚买的小子?”
凤姐便悄悄说了缘故,原是订了亲的姑表亲,败了家,买了身,如今到碰上了,也是一桩美谈了。
张氏这才没话说了。
凤姐又言道:“这个潘又安家里原本有些生意,会记账看账本子,司棋是二妹妹丫头,不如成了亲就在玩面替妹妹看铺子,将来陪嫁去水家,岂不两全其美?”
张氏一听这话,心里顺畅了:“难违你们姑嫂好,替你妹妹想的齐全。”
倒把司棋叫了来嘱咐几句,赏了她二十两妆奁,一幅银首饰,一身衣料,还给了她几身自己年轻时候鲜亮颜色衣衫。
司棋磕头道谢不跌去了。
凤姐也有赏赐,张氏二十,凤姐便给了十五两,一身衣料子。
迎春便按照之前承诺,赏赐了司棋银钱首饰,至于装新嫁衣,是迎春替她买的料子,裁剪绣花都是司棋自己手艺。至于府里相好的丫头们各有表礼也难以赘述,不提也罢了。
八月初八,司棋大红衫子给迎春磕头,在晴雯绣橘叶儿一般水灵灵的丫头簇拥下,两个婆子挑着两盏红灯笼出嫁去了。
新房就在后街,单家独户一个小院子,司棋老娘也买来了,潘又安的爹娘也投靠来了。司棋新婚之夜先不叙说夫妻情分,道对表弟言道:“表弟当日誓言,夫妻出去打天下,以求一家团聚。我们今日合家团聚,全仗姑娘恩德。我有一句奉劝表弟,把誓言改一改,我们一生追随姑娘,除非姑娘不要我们,成不成?”
潘又安稍微迟疑,他有本事,出去可以挣一份家业。
司棋见他犹豫又道:“我知道你心高,你要知道,那日我们被发觉,不是姑娘心善,被被人发觉,不是一顿板子打死,也要胡乱发卖配小厮,哪有我们逞心如意?”
潘又安略一思忖点头:“好,就依表姐!”
司棋羞怯发娇语:“啐,什么表姐,男女授受不亲,哪有表弟把着表姐呢?快些离了这里.....”
潘又安马上受教,凑近了致歉:“好娘子,莫生气......”
“哎哎哎,爹娘还没睡......”
司棋休息了三天,进府来给迎春磕头,包了一大包袱瓜子点心糖果进来看望小姐妹。同时去凤姐哪里报道,接受作为媳妇子新差事,司棋跟着丈夫潘又安在绸缎铺做内务。
虽然迎春信任司棋眼光,张氏贾琏之意都是慢慢历练看看他潜质如何,若是上进的,明年正好陪嫁迎春。绸缎铺开业,贾琏调了老绸缎铺子二掌柜任掌柜,潘又安识得字,安排他做了帐房伙计。潘又安之前只是贾琏新收小厮,如今一步登天做了铺子账房,阖府之人都羡慕得紧。各人都在暗自议论,这个小子真好命,说了一房好媳妇。司棋是二姑娘手下二小姐,受宠爱,连带女婿受重用。
迎春房里的绣橘晴雯叶儿雀儿等个个欢喜,看了司棋的前途也就看见自己,越发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八月十五,贾母吩咐在花园水榭了摆宴,过节赏月。吩咐叫宝玉探春李纨母子俱都参加。
赏月宴由贾琏凤姐两口子主办。不说碗大螃蟹,直说满桌子时令瓜果点心,看着就赏心悦目。整整一桌子鲜果,都是南海岭南运来时令水果。蜜桃,香蕉,荔枝,葡萄,金桔,猕猴桃,色|色俱全。又有贾琏寻了夕阳法子特特酿制的葡萄酒,酸酸甜甜,受到贾府女眷追捧。
各人吃了鲜果美酒都跟凤姐道谢,都道是贾琏娶亲一年比一年出息,阖府沾光彩。凤姐忙着谦辞,说是婆婆张氏功劳最大。大家一起恭维张氏敬酒,张氏忙说不敢擅专,便说贾琏从小指靠贾母教导有方。大家又忙着给贾母敬酒,敬来敬去,直喝得甜甜蜜蜜。
一时,贾琏宝玉贾珏贾环贾兰一起来给贾母张氏敬酒,贾母笑得眼牙不见眼。一气接了儿孙酒盏,虽是只有二钱量,也喝得有些晕忽忽,脸色泛潮。
贾母提议击鼓传花,花落谁家罚酒一杯讲笑话。各人得了花都凑趣儿逗乐老太太。贾政得了花,讲了个怕老婆的故事。贾赦如今心境变了,他说不会讲故事,说有一家老夫人过寿,很多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上门祝寿,齐齐一堂好不快活。
忽然下人送来一份寿礼,却是一幅字画,老夫人受得金银古玩也多了,字画缺少,令人展开,看是那位名家墨宝。结果却是仇家恶作剧,一幅画上画了一个乞婆拖儿带女,左手拿着破碗,右手要饭。一幅对联更加气人:这个婆婆不是人,两个儿子全是贼。
老夫人差点晕厥。两个儿子气愤非常,恨不得将送礼之人碎尸万段,只是捞不着仇人。
贺客中有一个才子,淡淡一笑接过手去,吩咐笔墨伺候。他刷刷下笔行云流水一般。少时大家爱再看,画面变成一座观音坐莲台,一双儿女成了金童玉女。对联也变了,才子添了两句话,变成了:这个婆婆不是人,九天息那女下凡尘,两个儿子全是贼,偷来仙桃献母亲。
大家听了齐齐拍手,都道说得好。
一时大家都兴头了,吃酒赏花,无不尽兴,酒水也不知道添置多少上来。
微醺贾母越发富态,看着孙子孙女圈圈坐,言笑晏晏,心里欢喜路在脸上,笑吟吟活似弥勒佛。
大家正围着贾母说笑,忽听岸边竹林中远远传来悠扬笛声,乘了月色而来,随着清风飘散,一时间天地静谧,广博寰宇之间,似乎只剩下着悠扬飘逸的天籁。
当然,更加兴致是湘云黛玉,两人携手到了池边桂树下,诗兴大发,做了长篇大论华美词章,尽兴而归,暂不赘述。
且说这年十月初十,凤姐子时过了动了胎,索性稳婆奶娘早进了府。凤姐夜半不吭声息,连贾母张氏不及惊动。迎春匆匆而来,刚进院门,她就老母鸡下蛋一般简单,嘎咕咕几声生下一个白胖儿子,足足六斤八两。
贾琏欢喜直蹦,产婆双份谢仪,贾琏胳膊指挥:“我要摆酒三天,大宴宾客!”
平儿一边提醒:“二爷,不可摆酒,大爷没满小祥呢!”
贾琏一拍额头:“这也是啊,通知帐房,所有伺候二奶奶的丫头婆子都有功劳,没人二两赏银!”
“哈哈哈!”
隔天贾母张氏得信赶到,已经升级做了婆婆太婆婆了。两个婆婆睁着看孙子,一个说鼻子直挺像琏儿。一个说眼睛弯弯像凤姐。
贾珏也来凑热闹,恁说侄子嘴巴像自己。贾母用手一拍他顶门心笑骂:“妈的猴崽子,想要儿子自己生,倒来抢侄儿!”
贾珏这才惊觉话说错了,红了脸颊忙解释:“我是说,我嘴巴长得似太太,侄儿嘴巴也似太太,孙儿是这个意思!”
大家笑得直打跌。
一一个个笑道:“三少爷想媳妇儿了!”
笑得贾珏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