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姐笑容满面,是府中有什么喜事么?”
李砚云眼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荨妹妹,你眼下是沂王的人,姐姐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李家也是支持沂王的,以妹妹你的聪慧,只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吧。”
“我也不瞒姐姐,梅家早已知晓贵府支持沂王,所以方会随姐姐和世伯支持他的。”
李砚云挑眉道:“所以我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为的就是给你报一个天大的喜讯。”
“什么喜讯?”
李砚云抬眸扫视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方道:“这几日,沂王贪墨修河工款的事儿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妹妹一定晓得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乔子泰的折子是乔铣秘密送给荣王的,而且他手中还有一本账册,今儿个晚上,荣王就要随他去护国寺取了。”
梅荨笑容平淡无波:“如此机密的事儿,云姐姐你是怎么知晓的?”
李砚云神秘一笑:“荣王府里有我的眼线。”
“那姐姐预备怎么办呢?”
李砚云笑道:“今儿晚上钱丰裕已经带了侍卫埋伏在护国寺外头,等他们一来,就来个瓮中捉鳖。”
梅荨紧了紧绒衣领子:“如此还不至于让姐姐你如此开心吧。”
“妹妹你真是冰雪聪明,我告诉你呀,钱丰裕不但带了侍卫过去,还带了一本账册,上头记录的是荣王贪污修河工款的数额,等侍卫进去之后,先将乔铣就地正法,再把他手里的账册据为己有。”
梅荨思量片刻,淡笑道:“如此一来,就可以嫁祸荣王贪墨,是他为了销毁证据,而杀死乔铣的,姐姐这步棋真是高明。”
“荣王想利用这宗贪墨案一举扳到沂王,他真是太天真了,呵呵,这回他是跑不了了,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叫抓不住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梅荨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痕:“这的确是一宗喜事儿。”
“皇上要是晓得荣王不但贪墨,还嫁祸给亲弟弟,又杀了忠臣之后,不晓得会不会气的把整个京城都掀翻过来,呵呵,你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梅荨笑而不语。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忽的有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李舜让她即刻去书房。
书房里头,李舜负手伫立在窗旁,脸色黑沉。
父亲从来都是临危不乱的,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
李砚云轻声问道:“父亲,是护国寺那边出了什么事么?”
李舜缓缓地转过身子,幽幽叹了口气道:“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李砚云眉心一跳,急道:“出了什么事?”
“荣王在护国寺设了埋伏,钱丰裕也被捉了。”
李砚云半张着嘴,半晌方省过神来:“……可是……难道这宗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是他们故意利用百灵给我们传消息,引我们去巷子里偷听他们谈话,再把我们引去护国寺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百灵怎么会被发现呢?”
百灵是伴云在李府做丫鬟时候的名字。
李舜沉默了片刻,思忖道:“眼下钱丰裕被抓了,这几百万两修河银子的去向,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如果反水,李家也就到头了。”
李砚云寻思道:“只有弃卒保车了,眼下只有他死了,方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就说是他打着沂王的旗号贪污修河银子,再有,这宗案子里还牵涉到沂王,不管是真是假,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皇上一定不会深究。”
李舜点首道:“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这宗事你交给林顺去办,那个百灵是你的人,你自己去处理。”
李砚云应了一声是。
她思索片刻道:“荣王向来不理朝政,素来只知怡情观花,他根本没有如此手段,这宗事定有蹊跷,依女儿看……他暗中一定有人襄助。”
李舜沉默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他的双眸深如寒潭,明亮的火光映在里头,也照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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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丰裕,字和祥,南阳府邓州人,天顺六年己未科二甲第六名进士,累官至工部尚书,系浙江及南直多地贪墨修河工款案首犯,自知罪恶滔天,而今已畏罪自杀,宏治十九年建巳月之晦,于家中抄出巨额赃款,皆没入国库。
这是这些天来京城的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