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面茶几上:“我又何尝不知,这河堤要是修得百年不倒,他们每年又哪里来这许多修河银子和震灾银子来填充官囊,涉及此事的御史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乔子泰倒是一身正气。”
侧王妃轻覆上他的手腕,婉声道:“那皇上差人去调查了么?”
荣王压低了声音道:“差了我去,只是贪墨案中牵涉到沂王,父皇今儿一下早朝就以吴贵妃玉体欠安为由召回三哥了。”
侧王妃略有些吃惊:“那乔子泰岂不是性命堪忧了?”
荣王微微摇首道:“乔子泰不会死。自古不杀言官,更何况父皇已经知晓此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乔子泰死了,那就正好坐实了他们贪赃枉法之事。”
“可是这通政司都是沂王和李舜的人,乔子泰的奏折又怎么会轻易的递到皇上手中呢?”
荣王朝门外轻瞥了一眼,没有再言语。
侧王妃想起来梅荨跟她说过府中有沂王眼线的事,不过她一直没敢告诉荣王,就是怕他会追究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如果不告诉他,荣王就时刻处在危险当中。
她的唇角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荣王一向对她体贴入微,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都能读懂。
他轻携起她的手,温煦地笑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么。”
侧王妃嫣然道:“没什么,只是……王爷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万分小心,身边多带几个贴身的侍卫,妾身很担心你。”
荣王揽过她纤瘦的双肩,把下颌贴到她柔软的乌发上,闻着她发间细细的甜香,温声道:“为了你,我一定会小心的。”
侧王妃将脸埋在他温阔的胸前,眸中溢出蜜般的笑意。
还有,几分苦涩。
花榈隔扇外,浇花的小丫鬟如一丝风般悄然消失了。
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小丫鬟将方才听到的话合盘告诉了伴云,伴云拿了两锭银子给她母亲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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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春园里一片凄清,到处都有衙差把守。
墨葵掮着一个胭脂绫包袱走到园子入口,塞了几两银子给守门的侍卫,娇笑道:“麻烦大哥给工部尚书钱大人通禀一声,就说沁春园的墨葵有重要物证要交给钱大人。”
侍卫收了银子,一径去了。
隔了一会儿,李府派小厮将她接走了。
墨葵下了绿尼小轿,从西北角门入了钱府。
钱丰裕早已经在外书房等着她了。
墨葵行了跪礼,把胭脂绫包袱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套夜行衣和一把长剑,啜泣道:“钱大人,杀死钱公子的是舞青霓一人,与我们园子里的姑娘没有半分关系,这就是物证,是钱公子死的当晚,我亲眼看见她藏到画阁的暗格里的。”
钱丰裕张大了瞳孔,嘶哑道:“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儿子?”
墨葵瑟缩在地上,用帕子试着泪:“她是为了去救梅荨,那日晚上,钱公子用茶迷倒了梅荨,帮沂王把她抓到了府里,所以她才杀了钱公子的,而且舞青霓是荣王的人,杀钱公子就是荣王指使的。”
只有把她说成荣王的杀手,方能彻底撇清她与舞青霓的关系,墨葵在心中暗自忖度。
钱丰裕呀然道:“原来她是荣王的人,难怪她要破坏沂王的好事,她还知道我儿与荣王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就一并把他也给……”
他蓦地重拍茶几,袖子不慎将茶盅撂翻,“啪”的一声锐响,盅碎茶流:“荣王,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我跟你誓不两立!”
墨葵惊了一跳,掩在帕子后的双眸闪过一道雪芒。
钱丰裕仔细的打量了墨葵一番,嘴角噙着冷意道:“你把舞青霓供出来,是想做沁春园的坊主?”
墨葵干笑道:“还请大人成全。”
“好!只要你肯出来指证他们,为我儿子报仇,我就做主把沁春园赏给你。”
墨葵一面磕头,一面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