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忙乎一场。
姜大同直言:“除非《馨女孩》卖得大火,一个地方每月最起码销出去四五百本,朋友们才有钱赚,也才会痛快地跟你们结款,可我估计,现在每个县市也就二三十本,你们杂志六块钱,五五折,卖一本挣两块七,二三十本才是一百来块钱赚头,两个月下来,大伙代销都不干了,不够折腾费功夫的。”
马凡还不死心:“你在南明,不是每月能给我们卖出去两百本吗?”
姜大同举起两手,手掌上布满老茧,手背上满是疤痕。
“为了赚钱,我能吃苦受累当孙子,他们那些人行吗?再说,我干书商也有点晚了,高二辍学摆地摊卖旧杂志,两年后开个小书店,到现在不过四年,他们都已经干十几年、二十几年,赶上了书刊报纸大火的好年头,钱赚足了,金盆洗手,见好就收。”
马凡点头,无奈自嘲。
“我做编辑也有四年了,咱俩都是吃屁没赶上热乎的。”
形势严峻,姜大同叹气。
“没错,苦逼啊,那些大期刊的包发代理,我拿不到手,只能包销你们这样的小刊,有十几种,以前我往大学里去铺,后来大学生不买杂志了,我转向开发区卖给打工仔打工妹,现在连他们也不买了,手机刷屏想看什么有什么,悲催啊。”
马凡何尝不是同感。
“说真的,马哥,同龄人没几个像我这样玩命干的,可架不住大势所趋啊。”
马凡无言地拍拍姜大同,抓起啤酒瓶,各自喝下。
叶果洗完澡,贴着面膜,裹着睡衣,从隔壁客房溜达过来。
“跑了一天你们累不累哦,还不洗洗睡。”
“有个漂亮女朋友,你就是累死的命,美女在身边,不是地狱就是天堂。”马凡笑着换个轻松话题。
“说谁呢,好无聊哦。”叶果不客气地拿过姜大同的酒瓶子,灌了一大口。
姜大同着急:“果果,你吃点东西再喝酒,回头胃口难受。”
“马哥,我跟你说,他好烦人的,碎碎念。”叶果盘腿坐到一边。
马凡笑:“我看你跟他挺腻的。”
姜大同拿筷子给叶果夹了几口菜,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是他总腻着我,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偏要喂我吃,就好像我生活不能自理,好讨厌的。” 叶果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含混不清。
姜大同又把一个烧鸡腿递给叶果,堵她的嘴。
叶果瞪眼:“干什么干什么,越说越来劲呢,不怕我噎死。”
“别说话别说话,细嚼慢咽、细嚼慢咽。”姜大同好脾气地哄女友,回过头,继续和马凡说话。
“马哥,我这样想的,凭你的聪明才学,换个职业肯定比现在活得轻松还赚钱,何必守个烂摊子。”
“情怀加情结啊!”马凡满腹心事,一声长叹,“我父亲在世时,是天海机修厂工会干事,酷爱文学,写诗写小说,可从来没发表过,从小我就看他每月都去买《人民文学》《诗刊》《当代》《十月》《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这么说吧,我是在杂志堆里长大的,命中注定干这一行。”
马凡仰脖,灌下半瓶啤酒。
“受我爸熏陶,高中分班时我选了文科,后来考进我们省师大新闻专业,大一那年冬天,我爸又半夜爬格子,结果心梗发作,就这样走了,给我爸下葬那天,我发誓,我要办杂志,办出中国最牛的杂志,因为他一辈子爱杂志……”马凡哽咽,说不下去了。
姜大同无声地拿起酒瓶子,敬马凡。
二人碰瓶,饮尽。
叶果难得安静下来,瞪着大眼睛地看他们,默默啃鸡腿。
“这几天让你们受累了,谢谢你们了。”马凡打起精神笑笑,“明天送你们回南明,然后我去云溪市邮局见曹局长,商量由他们分印包发的事。”
姜大同吃惊:“分印的概念你清楚吗?”
“我能不清楚吗?”马凡无奈叹气,“他们分印,我们杂志社基本上赚不到钱,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先求数量,扩大影响。”
姜大同无语。
“我这次去谈,心里的底线是他们三万册起印,印刷费由他们承担,《馨女孩》不赚钱也不出钱。”马凡坦白自己的想法。
姜大同欲言又止。
叶果把鸡腿骨扔到一边,坐过来:“马哥,你累不累啊,休着假期,还自己花钱办公事。”
“没事,我回去能报销。”马凡含糊一句。
“住宿、吃饭、汽车加油,你都没有开票,你拿什么报销,别以为我没看见,奇葩了,人家都是假公济私,你是假私济公哦。”叶果嚷嚷。
马凡被说中,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