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一笑,也不与郑新争辩。
在他看来,卫军的强悍是事实,虽然兵员与折冲府并无二致,甚至卫军的士兵都是靠折冲府番上得来的,但是就凭卫军军官们的整体素质,就绝对比折冲府的那些人高出一大截!
就拿他手底下最年轻的校尉占杰来说罢,正经的将门之后,十四岁进了宏武馆,是丰庆元年那一届毕业生中的兵法策论第三、刀弓骑综合第一,直接保中的武举!全天下上哪找这样优秀的中低级军官去?
陆鸿两边都不好偏袒,干脆不发表意见,只道:“要我说啊,大周四级兵制,除了团练兵,其他禁军、卫军边军、折冲府兵三家各有各的强项。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喜欢在老后军的光景……”
他这话得到了一致的赞同,这几个人都是老后军出来的,虽然当初是临时集结,但是就是在这支军中才互相结识了彼此,即便时日不久,却是真正出生入死的交情。
这时东边突然“呜嘟嘟”一声号角响起,只见十多里外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敌军正全速逼近!
陈森等人不用等陆鸿吩咐,便各自传令安排,鼓楼上登时响起三通集结的鼓声,城中休整的士兵立即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各守其位,有登城防守的,也有作为梯队准备的,还有奇兵随时准备出城迎敌的,早已被陈森分派妥当。
陆鸿自独立掌军以来,总是事必躬亲,小到一兵一卒、一时一刻都会亲自安排,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无事可做,不禁有些不大习惯起来
。
陈森和郑新的一声声号令在他看来不仅完全找不出半点毛病,而且细致周到之处比他自个儿的考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中不禁暗暗感慨,这些过去曾经短暂地在他手下听命的军官们,此时都已经具备了独当一面的本事……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金子乐呵呵地听着郑新十句倒有九句脏话的命令,瞧着几人有条不紊的忙碌,忽然笑道:“大人,我瞧郑校尉跟您过去倒有几分相像。”
陆鸿也不禁莞尔,摇头道:“就是有一点,骂娘太多,不似我这等羽扇纶巾的儒将风范!”
小金子笑着点点头,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分辨着郑新的关中口音,说:“和三哥有的一比。”
陆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方才大言不惭的一顿自夸,要是陈三流在旁边,早就出言奚落他了,这小金子还是恁的老实。
不多时远方烟尘渐止,敌军已经到达白鹭洲附近,开始在城外六七里处扎营了。
这时有王正的探哨回报:“石牛寨中八千敌军敌军倾巢而出,已在城外屯兵了!”
吴卫走过来问道:“带了攻城器械没有?”
那斥候说道:“有十二架登城梯和四套攻城锤。”
“嚯,这是要拔掉咱们这座小城啊!”吴卫咂了咂嘴,不屑地说道。
此时城中百姓也纷纷参与到守城中来,正帮着手将檑木和石块堆运到城墙下边,以便随时取用。
陆鸿在进驻白鹭城之前就明令禁止大军骚扰城中百姓,进城后又约见几方耆老,散了几千贯的军资作礼。这些百姓何曾见过如此大兵,非但对地方秋毫无犯,而且处处客气礼让,再加上是朝廷讨逆的军队,因此颇得人心。
不过此时毕竟已是大战前夕,这个原本平静安定的小城渐渐被战争的阴云笼罩起来,大部分平民还是显得惶惶不安。
来犯的敌军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步步为营,又缓缓地推进了两里地,摆开四方阵势,并派了两队骑兵绕城骚扰,顺便探查城中的布防。
对此陆鸿还是比较认可的,西部毕竟是成凹斗的大本营,军队打起仗来有板有眼,全然不似前头的新罗和日本联军一般儿戏。
陈森作为陆鸿现任的副手,也保持了足够的耐心和谨慎,对敌人派来骚扰的骑兵不闻不问,只下令全军缩回墙头,不叫敌方探清了虚实。
不过郑新和吴卫就没这么好脾气了,那两队骑兵刚刚无功而返,绕过城池奔回走,便被这两个家伙率领本部兵马觑准了时机杀出城去一通乱揍,在西部骑兵丢下十几具尸体逃回本营之后,整个儿的攻防局势顿时就紧张起来!
这两人刚刚得意洋洋地回城,就被陈森逮住了一通臭骂,严令他们不得自作主张。
那边乱哄哄一阵吵闹,最终以郑新的服软结束,这边陆鸿却在严肃地思索一桩疑问——扶吐瀚的大军现在究竟是甚么情况了,西部军凭甚么就敢一改防御态势,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