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直接告诉钱遥,这成凹斗要造反了罢!
可是这钱致远能独个儿摸爬滚打混到从五品上,当然也不是傻子。而且他直肠子的性格使得他并没有打算附和陆副都护这种鬼话!
“拉倒罢!大人您不会真的相信有啥刺客?”钱遥冷笑着说,“那天温司马已经明明白白地暗示了,他遇刺这事就是吹牛的——且不管真假罢,现在四门进出不得,百姓可都是人心惶惶!卢龙县衙已经被堵成灾了,我那州衙门也差不多,朴县令来找我拿主意,我只能来找您……”
他摆出一副无赖的神情,把两手一摊,等着陆副都护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鸿哪里会吃他这一套,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们新刺史老温出去郊祭到现在还没回来,平州你说了算,我可管不着!”
钱遥愣了一愣,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副都护可是当兵的出身,这种民生事务确实也不会有啥主意——即便是有也多半不会出给他!
臭兵痞!
他暗骂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那您总能管得着防御署啊,现在外边可甚么传言都有,有说成凹斗要杀良冒功的,有说他是故意给您老人家甩脸子的,甚至有人说他想造反……再不让他消停平州就乱套了。你们之间有啥要求坐下来谈呗,大不了先安抚住了,把民心稳下来……”
陆鸿见他是误会了这其中的问题,便抬手制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苦心教导”,微微笑着说:“成凹斗想要高丽王,我也要
和他谈吗?”
“管他要啥,先谈着呗……”钱遥下意识地答道,可是他立即就反应了过来,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啥?啥王?”
不远处的陈三流不耐烦地接口说:“高丽王!我站外边儿都听清了!我说老钱,你也就是嘴皮子死硬,耳朵不咋地啊。”
钱遥没理会他的挖苦,盯着陆鸿急问:“高丽王?他是真要造反了?”
陆鸿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马上回去召集家眷到这里来,所有的皂吏差役也都带来,去罢。”
钱遥半点也没犹豫,调转屁股就奔出去了……
八月廿九夜饭时分,司马府温家上下几十口人也集中到了副都护府来,此时陆鸿的小院已经被上百号人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当中除了已经安顿到后院的女人和娃娃,男人们几乎都操着各式的兵器挤在各个角落,只等待着子时一到,便做好“迎接”叛乱的城防军的准备……
亥时末,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原本静悄悄的归德巷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司马府那边传来一声急促的砸门声!
就在大家错愕之时,另一方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副都护府门前,并且也开始哐哐哐地砸门!
此时等在庭院中的人们都是一惊,并且全部将目光投向站在会客厅长廊下的陆鸿——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外面的砸门声还在继续,司马府那边却是“咔擦”一声清晰的脆响,显然门锁已经被敲断了下来。
此时副都护府门后的横闩也在门外大力的推挤下发出了“吱呀呀”的痛苦呻吟,陆鸿向守在门后的老羊头儿示意,后者便装着胆子隔墙问道:“是谁夤夜惊扰副都护府?”
只听外面一人凶霸霸地叫道:“城防军搜查刺客同党,立即开门!”
陆鸿双眼一眯,这成凹斗居然提前动手了!
老羊头儿吓得退下两步,瞪着眼回头向家主望来,却不知下一步是如何的打算。
只见灯光下陆鸿将手一招,早已在墙后严阵以待的侍卫们,立即将身后堆成数堆的烧酒一罐一罐地向外抛去,外面归德巷中顿时酒坛噼啪破裂之声络绎不绝。
门外也停止了敲门,响起一声声惊疑的地呼,和狼狈的躲蹿叫嚷,此时早已埋伏在临近数家和司马府周围的皂吏差役,也纷纷往归德巷和司马府中投掷烧酒!
似乎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在外大叫了一声:“快退出去,小心火攻!”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三流将手中最后一只酒坛向外高高抛起,新晋侍卫张冲早已待命的火箭应弦而出,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与酒坛砰然相撞,空中那坛烧酒顿时化作漫天的火雨,向下纷纷而落,顿时照彻了半个仁贵坊的夜空!
随即院墙之外轰然一声,仿佛一条火龙翻滚起来,烧得外面也不知是城防军还是白衣山神的人马,发出了震天彻底的惨叫声……
(今天有急事忙到十点,只发一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