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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平海军门口停了满了花花绿绿的驴车……
陆鸿刚刚陪着洪成、杜康从田间回来,满裤脚都是泥泞,刚到门前便傻了眼。
“不是叫朱胤来的吗,怎么拖家带口的?”陆鸿奇怪地问小金子。
“俺一直跟着您哩,也不知咋回事儿。”小金子无奈地说。
洪成和杜康当然也都是摇头。
四人便“一步一个脚印”从辕门里进了大寨,耿四和朱青早已等着了,见了他便迎了上来,双双行了个军礼。耿四道:“大人,朱当家把商会里十几个排的上号的商户都约了来,现在正在指挥所里等着呢。”
陆鸿便问朱青:“你把文林郎的事情说了?”
朱青道:“说了呀,昨个回家便说的这事。”
陆鸿点点头,便径直往指挥所走去,边走还边嘟囔着说:“我可只要了一个官位,来这么些人怕不够分的……”
不一会到了指挥所门口,守卫的亲兵齐刷刷行礼,叫了一声:“将军!”
陆鸿抬手回了一礼,跨脚便进了门槛,这时已在屋里等着的十几个商贾齐刷刷站了起来,看起来有头有脸的,穿戴都挺考究。这些人向陆鸿深深作揖,乱糟糟地喊道:“草民朱胤(张三、李四)拜见将军(大人、指挥使大人)尊上。”说罢都盯着陆鸿的裤腿上犯愣。
陆鸿两面拱了拱手,笑道:“诸位请坐,且容本将拾掇拾掇,见笑了。”
众商贾纷纷
表示请便,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等着。
陆鸿带小金子进了内堂,踢掉靴子、褪下长裤重新换了一身新的出门,见众人都假装低头喝茶,便走到大案后头坐下,说道:“怠慢了诸位。”说着双眼打量一圈,落到坐在头一位的中年商人身上,暗猜此人便是朱胤。
众人一齐放下茶盏,连忙歌功颂德,大拍陆鸿的马屁,说甚么“民之典范”、“爱国爱民”、“我辈楷模”……
这些人奉承话说得惯了,张口就来,只有朱胤一直坐而不语,颇有些卓尔不群的意味。
陆鸿便双手一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诸位今日不辞辛劳,专程前来襄助,这才是商家楷模啊,足见各位忠君之心一片赤诚!回头本将定当据实禀明都督府,以资嘉奖。”
众商贾一个个喜动颜色,假如不是陆鸿在上,估计早已兴奋地吵嚷起来。
陆鸿转向朱胤,见其人相貌堂堂,天生一股英豪气度,倒有几分令人心折,便点头示意,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朱大当家,幸会。”
朱胤徐徐起身,双袖一抖,拱手道:“正是朱某,得见尊颜足慰平生。”
陆鸿摆摆手,说道:“请坐请坐,咱们都是粗胚,不学那些读书人的说话。”顿了顿说,“昨日关照朱青说的事,你都清楚了罢?”
朱胤坐了半个椅面儿,面朝着上头,知道他说的是“文林郎”的事情,便点头答道:“将军示下的话,草民已经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
陆鸿“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好,咱们平海军要打海匪,苦于一来无船,二来缺少情报,就像瞎子光脚赶路,没到地界便自损一半。”
众人听他说的直白,都适时一笑。这些人虽然都能识文断字,但若论真正的学问,那是半点没有。因此听陆鸿说话平易近人,既不打官腔,也没有半点大官的架子,都觉亲近,本来一个个因为紧张而坐得腰背笔直,此刻都稍稍放松下来。
只听陆鸿接着说道:“所以哩,向各位所求不多,有任何海匪的消息,都可以告知本将,我会叫录事处一一记录在案,来日论功行赏,少不了要请都督府或是州县颁下通告文书,给各位表彰嘉奖。”
众人一个个都激动起来,忍不住交头接耳,屋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嘈杂声音。这些商人有的从保海县,有的从青州专程赶来,并未奢望太多,所诉所求不过就是为了官面上能够露一回脸,门楣上也添几分光彩。
今日陆将军却说不仅会表彰,还有都督府颁下通告,那是得上告示的好事情啊!当然都是分外之喜,因此激动之下都忘了些礼数。
朱胤却是独个儿正襟危坐,因为他是知道底细的,真正的戏肉还在陆大人手里遮掩着,这些虚无缥缈的表彰与那件东西比起来根本不算个事儿!
他五万贯捏在手里,自然是有更大的野心,岂能同这些人一般……
而他的野心,就是那个文林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