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颜色,神情凝重地道:“范录事,你知道我来平海军、来你家的用意,也就不必赘言。”
范翔点点头,不置可否。
地上的松针早已腐败绵软,两人走在上面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陆鸿见范翔这般情状,只好再劝:“老范,这四下里没有别人,你有甚么顾虑可以尽管说出来。”
谁知范翔摇了摇头,道:“职下看得出来,大人是真正想要扶起平海军的人,为人也比刘德海他们正派得多……只不过在咱们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瞧您胜算不大。”
陆鸿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说道:“那你看刘德海优势在哪?”
范翔道:“通过替他们整理过的账簿来看,刘德海贪墨的钱有一部分是流到外边去了!职下接触的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流出去的这个数目绝对不小。至少在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手掌比了一下。
“五千缗?”陆鸿猜道。
“五万!”范翔冷笑一声。
陆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问:“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几年朝廷给的军饷都贴进去也不够……况且据我所知,平海军很多边戍军是犯了重罪发配来的,根本不需要付给银饷。”
范翔脸上一副“太天真”的表情,掰着指头算道:“银饷是免去了,但是衣服军器补贴、伙食补贴、军马草料补贴、大寨修缮费用、军户安置费、周遭几个庄子收缴的‘岁供’,还有前头与海匪之间不清不楚的来往……”
饶是陆鸿记性好,此时也听得头大,忙打断了他道:“甚么军马草料补贴,我怎么没瞧见军马?”
范翔冷笑道:“当然没瞧见!应该是您的面子大,在您上任之前朝廷先给平海军补充了三个团的兵员,并允诺再调一千五百匹军马。可是沧州牧监说现成的军马都被禁军调走了,因此朝廷按市价折成钱发了下来,让平海军自行筹措——市价一匹军马鞍鞯齐备者三十六贯又四百钱,这就是五万多缗了!”
陆鸿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本该有一千五百骑军的!他也没算过要装备一支骑军竟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可是现在马也没了,钱呢……就剩一千缗在他的兜里,那还是刘德海给他的“贿赂”钱!
妈的!这个刘德海自己贪了好几万,就给老子一千?
虽然他并没有打算要这笔钱,却还是感到十分恼火!
其实我们的陆鸿如今并不缺钱,去年几场大战,从徐州打到青州再打到泗水,光战利品就存了一箩筐,后来交给胡顺,托人倒腾掉了,足足有近两千贯钱!
加上在神都时朝廷的封赏,几十大车的绢匹布帛,此时约莫还在送往上河村的路上……
而且他现在还是个坐拥十四顷田地的大地主,根本就不愁钱花……
“那周遭庄子的‘岁供’和海匪之间的来往是怎么回事?”陆鸿又问。
范翔道:“‘岁供’是附近几个农庄每年照例凑给平海军的‘份子钱’,说难听些就是保护费!至于与海匪之间的来往,职下也只是猜测,前几日海匪突然上岸,却绕过了咱们平海军,最远抢到赵家集附近,刘德海也好像提前收到了风声,一早便下令所有边军一律守在寨子里,禁止出入。职下便猜测这其中有甚么猫腻……”
陆鸿点点头,道:“那你知不知道流出去的五万缗到底是甚么去向?”
范翔此时却闭上了嘴巴,半晌才道:“就是这个去向太棘手哩,否则光凭刘德海那几个人,早就被前任指挥使拿掉了!”
陆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冒出了一个名字:“你说的是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