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康跟叶知秋掐了几句,没讨到什么便宜,自觉没意思,便认命地捧起碗来,满腔悲愤地喝粥。
叶知秋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男女不同食”,于是分了一些饭菜出来,和虎头到东屋去吃。
王太医见她处处大方得体,笑着称赞道:“成大哥这孙女儿教养得可真好!”
成老爹不敢居功,赶忙摆手,“我哪有那个本事教养她?都是人家爹娘教得好,她自己也是个争气要强的。要不是老家遭了荒灾,家里人都没了,她也不会过来投奔我这个瞎眼老汉。我啊,是平白捡了这么个孝顺又懂事的大孙女儿!”
王太医听了这话不觉动容,“怎么,叶姑娘是逃荒出来的?”见成老爹点头,又唏嘘感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孤身远走他乡,实在是可怜可叹!”
“谁说不是?”成老爹喝了酒有些多愁善感,心疼起孙女儿来,微微地红了眼圈。
洗墨记起在医馆的时候,叶知秋说过刚来“不久的话”,加上她和成老爹姓氏不同,已经猜到她是客居成家。只是没料到她的身世这么凄惨,同情之余,对她更添了几分好感。
凤康喝粥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华楚国疆土广阔,地域迥异,气候多样,时常有灾荒发生。每年都会有大批的灾民涌入京城,祈望能从天子脚下获得庇佑。虽然朝廷会派粥派衣,可终究是杯水车薪。最后都会被驱逐出去,强制遣送回乡。
被驱赶出京之时那种绝望哀号的场景,如今想来依然令人汗毛直立,遍体生寒。思及叶知秋也曾经受到过那样的待遇,不禁心头大痛,全然没了吃饭的胃口。
外间那充斥着悲悯和同情的气氛。让叶知秋哭笑不得。随口杜撰出来的故事,都能让他们“感时花溅泪”,感情丰富的人真心伤不起!
虎头不像大人想得那么多。可也知道这种时候该说几句安慰的话,便仰起小脸正色地道:“姐姐。我长大了一准儿对你好。”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赶紧吃饭。”叶知秋夹起一块鸡肉塞进他嘴里。
虎头以为她不信,含着鸡肉急急地表态,“我真对你好!”
“吃饭。”叶知秋加重语气。
虎头有些委屈,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含含糊糊地嘀咕,“人家真对你好……”
叶知秋权当没听见,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出门,感觉洗墨和王太医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亮晶晶,湿漉漉的,全是怜惜。
她强忍着恶寒,冲他们笑了一笑。又引得王太医一阵感叹,“家逢巨变,还能这般开朗,实在难得,难得啊!”
成老爹和洗墨齐齐点头称是。
叶知秋有点承受不住。便借口拿碗,掀开门帘进了西屋。一抬眼,又对上一双染着别样炽热的眸子。见他嘴唇动了动,赶忙低声制止,“如果你想对我表示同情和关怀。还是免了吧,我没那么可怜,也没那么脆弱。”
被她道破心思堵了话,凤康有些恼火,“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识好歹?”
“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叶知秋懒得跟他磨牙,拿了碗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凤康断喝一声。
外间瞬时安静下来,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后,就听洗墨夸张地嚷嚷:“哎呀,吃撑了,吃撑了,我出去走两圈消消食。”
“我也吃饱了。”王太医赶忙放下筷子,“成大哥,咱们也出去走走吧。关于之前说的那些草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再跟你讨教讨教。虎头,来来来,帮我扶着你爷爷。”
四个人或主动或被迫地避了出去,只留下西屋的两个人表情迥异地对视着。
叶知秋眼带嘲讽,“大侠练过狮吼功吧?一嗓子就能吓跑一屋子的人,真是好厉害!”
“还不是因为你?”凤康咬牙瞪着她,“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趣的女人!”
叶知秋嗤笑一声,“照你的意思,被一个赖在我家不走的人自以为是地怜悯了,我还要感激涕零,受宠若惊,山呼荣幸?”
“我什么时候怜悯你了?”凤康脱口反驳了一句,才意识到这话无异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赖着不走的人,恼怒之下,脸色青白交加,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窗户纸已经捅破,叶知秋也不准备再虚与委蛇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体验乡村生活,了解百姓疾苦,只管住在这里。沈公子出了银子,我会尽量安排你们吃好喝好。
如果你以为住在我家,就可以让我改变想法,为你光芒万丈的伟大形象所倾倒,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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